受伤?
受伤?
“谁在外面?”孟老爷子听见声响,问刚进门的孟芫。
孟芫两手一摊,有些无语,“是赵宝珠,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大白天站门口说我可怜。”
孟老爷子听得眉头一皱,隔壁曾向明他娘和他媳妇儿不知道是啥毛病,没个正常时候,他擦干手放下袖子,和孟芫说:“甭搭理她,她说话你就当没听见。”
这种人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你无视她,她反而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实在……”实在烦了打一架算了。
不等孟老爷子话说完,隔壁又吵了起来,跑去可怜孟芫,反被堵了一肚子气的赵宝珠因为早饭的事和曾母吵了起来,曾母说赵宝珠偷了她放桌上的五毛钱去食堂吃早饭,不管她和孩子的死活,说她自私,赵宝珠说她没有,说曾母冤枉她。
婆媳俩谁都不饶谁,眼前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没扯明白,又开始往远了扯皮,从五毛钱扯到坐月子赵宝珠不喂孩子,再扯到赵宝珠和曾向明结婚,曾母不乐意出三大件。
不是孟芫吹,这一套流程,她家两只鸡但凡会说话,张嘴就能背。
老爷子听烦了,手往后一背,进屋换了身衣服,和孙女汇报今天的打算:“今个儿西边赶集,老许准备拿背篓换点东西,我去瞅瞅。”
“咋去?”孟芫问。
俩老爷子年纪大了,走肯定不行,来回一趟累够呛,不值当。
“老许说坐他们大队的牛车,五分钱来回,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俩大队离得近,再远那么几公里,就要往上加价了。
有牛车拉,孟芫没啥意见,她进屋拿了钱票塞给阿爷,“看上什么就和人换,中午和许爷爷在那吃碗热乎的,别省着。”
老爷子捂着他的口袋,不要孟芫给的钱:“我有钱,我和老许是去卖背篓,又不是去买东西。”
孟芫硬生生塞到阿爷口袋,跑出两米远才说:“做孙女的请您和许爷爷吃顿饭咋了嘛,再说了,去那万一碰上啥喜欢的,买回来总比干瞪眼强。”
反正孟芫看上啥特别喜欢的没买回来,她非得抓心挠肺几天。
“你啊。”老爷子说不过她,转身去拿背篓,有背篓方便装东西。
“别背那个大背篓,背那个小的。”大背篓重,孟芫都不爱背。
孟老爷子拿大背篓的手一顿,转而拎起那个小背篓,往身上一背,嘴上应和着:“知道了,知道了。”
厨房蒸笼里有仨大包子,孟芫拿油纸包上,让阿爷拿着垫肚子,老爷子嘴上说着他早饭吃得饱,饿不着,身体诚实地转过去,露出身后的背篓,方便孙女放包子。
许老爷子总共拿了五个背篓去卖,一早上没开张,乡下人或多或少t都会编背篓,老爷子心里明白,他其实就是和老伙计凑凑热闹,不在乎卖没卖完,反正家里不指望他这五个背篓挣钱,他让孙子卖背篓,他和老伙计去弄点吃的。
集市有面摊,清汤两掺面八分,纯白面一毛,加肉另加三分,许老爷子要了两碗纯白面加肉,交钱时孟老爷子抢在前头交了钱。
许老爷子老大不愿意,虎着张脸:“老孟啊老孟,你不厚道,都说好我卖了背篓请你吃面,你咋抢着掏钱。”
“阿芫给的,说请咱俩吃碗热乎的,我要没请你吃,她要说我的。”孟老爷子故意夸大,他家阿芫不会和他闹脾气。
“不是我说,你家孟丫头是这个。”许老爷子伸出大拇指。
孟老爷子在孟芫的事上从不谦虚,他脸上的每道皱纹都写着得意:“那是,我家阿芫最好。”
面摊旁支了两张桌子,俩老爷子眼疾手快占座等饭,面来的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面上码着一勺肉臊子,拿筷子那么一拌,露出下面的东西。
“咦?”孟老爷子怕自个儿看错,单挑了几个尝尝,酸酸辣辣的味道让他面上一喜,他放下手里的碗筷,许老爷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孟老爷子让他先吃,他走到摊子前问喝水的摊主。
“同志,你这碗里的酸豆角还有没有?”
“酸豆角?老爷子再来点?您碗拿来,我再给您添一勺。”摊主笑得憨厚,酸豆角是她娘做的,拌面一绝,家里剩一坛,她摆摊都拿来了,碰上喜欢吃的人,多添一勺半勺都是常有的事。
孟老爷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想问问同志,酸豆角换不换?”
“换?”摊主愣了下,又笑起来,都是挣钱,有啥不能换的,她果断说:“换,这有一坛,您换多少?”
腌酸豆角的坛子可不小,孟老爷子打算多换些,“我换半坛子,你等会儿,我去换个小坛子过来。”
差点忘了,他没家伙事,好在这里是集市,啥都有的换,孟老爷子去隔壁摊子挑了个好看的小坛子,麻烦摊主拿水洗了两遍,再装他要的酸豆角,一坛子酸豆角算了三毛三分钱,老爷子交了钱,这才心满意足去吃面。
面泡久了有些坨,老爷子不在意,吃得一干二净,临走抱着他的坛子,像是在抱啥宝贝。
一坛酸豆角,用得着这么宝贝,许老爷子不禁问了句:“你换这个干啥?”
“阿芫想吃。”正巧遇上,老爷子都得说声运气好。
许老爷子咂咂嘴,这爷孙俩,让人没话说。
许老爷子编的背篓不大,五个背篓卖掉了一个,送孟老爷子俩,其余俩和面摊的摊主换了俩鸡蛋和孟老爷子分着吃了,主打一个怎么开心怎么来。
俩老爷子吃饱喝足,该买的也都买了,坐上牛车回家,孟老爷子到家先往灶洞埋了几个土豆,等孟芫接汤汤和鱼鱼回来,迎面便是一盘烤土豆,热乎的烤土豆从中间切开,夹着切得细碎的酸豆角,孟芫不争气地咽口水。
“哪来的?”
“集市上买的,我买了一小坛,够你吃。”孟老爷子将盘子往前一推,慈爱地望着孟芫:“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烤得香糯的土豆和酸中带点辣味的豆角一入口,孟芫便被惊艳到,她脸颊鼓鼓,使劲点头,“是,是这个味道。”
是谁吃到了烤土豆夹酸豆角啊,是她呀。
“慢点吃,一会儿给你摊鸡蛋饼,土豆丝我都炒好了。”
孟芫一把抱住阿爷,“阿爷最最最最最好了。”
又幸福了。
晚饭比较特殊,一家几口直接在厨房吃,孟芫负责扒拉烤好的红薯土豆,老爷子负责摊饼,一张张圆又薄的鸡蛋饼裹上土豆丝,吃得汤汤和鱼鱼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太好吃了!土豆丝卷饼好吃,烤土豆夹酸豆角香香辣辣的,红薯甜甜的,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