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 七十六只团子 捉拿
御街酒肆茶楼林立。
出得雁回楼,向北行数十步,则是一间上下两层的小楼,其下大堂作吃茶听书用,其上则为客房,短租长居皆可。
龙舟赛后,好些百姓也不着急家去,而是呼朋引伴的吃茶喝酒,快意人生。先时还热闹非凡的茶楼,眼下却不知因何事被官府衙役团团围住,无关人等被尽数赶出。
不大的店门前里三层外三层拥着围观百姓,低低高高的声儿讨论着所见所闻。
那方开封府尹陈元亮面容严肃,双手敛着官袍袍袖,在随从的跟随下大摇大摆的光临现场。
不多时,自楼里便被押解出三男一女,俱是面皮潮红,衣衫凌乱之态。男子当是服用了甚药物,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三人戴着镣铐也不老实,时而蹭在一起做出奇怪的动作。
女子不晓得为何与这些形容难堪之人搅和在一起,她耷拉着脑袋,浑身都透着死气,软手软脚的,想来被折腾得很了,行走缓慢,少有力气。
众人见之一片哗然之声,纷纷道:“那女子怕是不过二八年华,瞧着也是出身富贵的模样,怎的会自甘下贱,干起了这暗娼的活计?”
“你小点儿声!在场有愣多娃娃呢!不过也是作孽,我若是这女子的父母,定要打断她的双腿,逐出家门!丧风败俗的东西!”
大殷各地政府会豢养官妓,用作宴饮娱乐时需要,且高度繁荣的经济也催生了甚多烟花场所供等闲百姓一掷千金,以上都是合法经营。
唯有这暗娼,不得律法保护,且还是被压制打击的对象。凡举报者,一经查实,皆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奖赏。
陈元亮唯恐被沾染上甚不干净的东西,他站得三尺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丧家玩意儿!本官治下清明,几时出现了你们这德行败坏之人?!”
“待回了衙门,本官定会判你们各打二十大板!”
“官老爷,处罚过于轻了罢?”有人煽风点火道,“您看那几位男子,大庭广众还行不雅之举动,污糟害眼,让稚龄小儿学坏该如何是好?”
“没错,少说打了板子还得再关上一些时日!光天化日之下恶心人作甚呢!”
“我认出来了,这些男子不是时常在东街游手好闲的地痞吗?平日里为非作歹,让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苦不堪言!”
“对对对,是他们!官老爷,您可早为小民做主啊!”说着,瞬时又有人呼天号地的申冤,且指着其中一人道,“那陈三麻子前日进我家中偷盗,他被老父发现后,毫不心虚不说,还嚣张蛮横的打伤了老父!可怜小民的父亲六十高龄,日后怕是要瘫痪在床了!”
“官老爷,小民也要报案!昨日这陈三麻子伙同其狐朋狗友沿街抢劫,损失甚大!苦主众多!请老爷明察!”
一人挑起,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叙述自己被地痞骚扰的惨事。
陈原谅奇了怪了,“尔等既有冤情,为何不上官府击鼓?”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陈三麻子与少尹乃是姻亲,早年他便放言进开封府如同行走自家府邸,旁人奈何不得啊!”
“岂有此理!”陈原谅刚直,闻言立时气得面红耳赤,喝道,“回衙门!”
人群散开,视线也开阔起来。
那垂首不语的女子似有所感猛然抬头向南望去,手脚也开始挣扎,嘴里喊着,“母亲!母亲!救我!”
来人正是赵宸一行人。
还隔着老远呢,许氏先时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待听到这凄厉的呼喊是熟悉的女儿的声音,她腿脚一软,当即不顾仪态的撒腿向前跑去,“云姐儿!”
得了回应,薛妙云更是疯狂挣脱手中枷锁,“母亲救我!”
“薛映秋陷我!害我!她要置女儿于死地啊!”
许氏当惯了贵夫人,腿脚却是灵便,不过片刻,她行至众人面前,都来不及细看薛妙云的状况,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云姐儿莫怕!娘亲在呢!”
话一说完,她端着架势走去陈元亮面前,“陈府尹,你为何事拿我女儿?”
这是兴师问罪了?
陈元亮冷哼到:“你平远侯府家教有失,竟还`颜责问本官?可笑至极!”
“原来是平远侯府?这破落户能教出甚好的来?”
“可不就是,你们可还记得上元节当晚,参知政事许家的大姑娘被人当街捉奸吗?平远侯府与许家有亲,姑娘们自然也是一丘之貉。”
“难怪!这妇人是平远侯夫人罢?她莫不是还不晓得自家姑娘做下的那些勾当?也是可怜呐!”
议论声不绝于耳,许氏想忽略都不行,她不忿的对人吼道:“闭嘴!本夫人教养出的姑娘,自然是有礼有节,端方贵重,无需他人置喙!”
谁知,她非但未能震慑旁人,反倒还引大家轰然大笑,“尊贵的侯夫人,您还是去问问您女儿因何罪名被抓,府里有个做暗娼的姑娘,害得其他姐妹日后如何见人哦!”
暗、暗娼?
许氏如遭雷击,她木然的转头看向薛妙云,这才看清她的难堪模样,不可置信道:“云姐儿,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薛妙云慌忙否认,“母亲,女儿是冤枉的!女儿被薛映秋算计了呀!”
“呸!不知廉耻!”有那义愤填膺之人唾了她一口,“一人做事一人当,怪不得侯府贵女不愿当,偏要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轻贱之人!这都证据确凿了,还要想着拖人下水!无耻之尤!”
“我没有!我不是暗娼!”薛妙云极力否认,却也拿不出有力度证据反驳,难不成说她害人不成,反倒将自己陷了进去?
她已非清白之身,眼下有声名尽毁,往时还嘲笑许芊芊是报应!那她如今呢?呵呵呵…
薛妙云满心绝望凄凉,她心心念念入宫为妃,许是也化作泡影了罢?
陛下…陛下呢?
她抬起迷蒙失神的双眼搜寻赵宸的身影,那英挺俊拔的人离自己好远,远到只有恍恍惚惚的一点。
可是他那般高不可攀,尊贵持重,眼下为何会与薛碧微、薛月婵站在一处?她二人何德何能?!
薛月婵?对,始作俑者就是她!若非她拿出玉佩撺掇自己,自己断然不会冒失!
“薛月婵!你害得我好苦!”
薛妙云胸中怒意升腾,仇人就在眼前,要拿她血债血偿的动力使得她挣脱衙役的束缚,直直冲向薛月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