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海天一色(二十四) 第一层马甲掉了……
方雀挑起一边眉毛,眨了下眼。
画中的狐狸眼逗乐似的一顿,不一阵,又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方雀确信她看到狐狸眼在动了。
浓绿色的狐狸眼像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一样,在不同的角度流转出不同的光泽,连带着眼周的细毛一齐颤动――
整颗狐狸头都活了起来,似是要从古旧的书页中一跃而出。
方雀看着闹“聊斋”的狐狸头,探手去摸立在腿边的《虫,居家恋爱的好帮手》,面带微笑。
她将厚厚的《虫》高高举起,书脊正对着狐狸的脸。
就像举着一把斧头。
狐狸眼瞬间呆滞,漂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一行烫金的小字:
用蛊不规范,尊师两行泪。
方雀高举着《虫》没放下,她问狐狸:
“你就是拜月相?”
狐狸眼滴溜溜地一转,瞳仁正瞅着插画下方标注的一行小字。
那行小字当中有一个月牙形状,方雀自然是看到了注释,才会这样去问。
可是其他的字依然像螃蟹在爬。
方雀放下手中的《虫》,空出手来端烛台,将火焰凑近书页:“点头摇头的事,这么困难么?”
狐狸眼瞳孔紧缩,在烛焰的映照下发出更璀璨的琉璃色。
而后,它忍辱负重地点了下头。
方雀很满意。
她抬手托了托面具的下颔:
根据门规,翰白宗弟子戴面具是为了遮挡拜月相的,可宗门里戴面具的弟子很少,这说明拜月相出现的次数不多,至少,她还没见过容海佩戴面具。
翰白宗的弟子为什么会长出拜月相?拜月相触发的诱因是什么?
容海不愿透露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方雀想了想,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瓷瓶,拿到狐狸头前晃。
狐狸头一眼扫过,登时炸了毛,一声尖啸过后,它整张脸都扭了过去。
方雀捏着小瓷瓶看狐狸毛茸茸的后脑。
她大概知道了:卫平泉给她的药丸,是用来克制拜月相的。
他见她戴着面具,就以为她也长出了拜月相。
可迄今为止,她得到的信息还很少。
方雀合起《拜月之仪》,缓缓起身活动着酸麻的双腿。
目光恣意乱飘,在飘过一行架子后,忽然一顿,既而僵硬地转了回来。
不止是目光,方雀将整张脸都转向了右侧。
一沓灰色的纸夹在手稿当中,露出一条细窄的边。
好像是份报纸。
方雀放下手中所有的东西,走到灰纸前。
抬手,抽报,展纸。
薄薄的几张纸,散发着报社油墨的独特味道。
当期头版头条用了很夸张的字号,硕大的字被三层金边框起。
页角日期是五年前的九月二十七日。
方雀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里,再见到这份东西。
她前天刚温习过新闻内容,如今实在兴味索然。
她走回原处坐下,将整张报纸完全摊开――
她贪图在偌大的版面上找到有关夜枭的文字,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就当是,会故人了。
抓人眼球的新闻之下,是完整的“后浪”号在船人员名单:
第一部分列有少爷千金的名字,特意加粗了笔画;第二部分是游轮工作人员的名单;最后一个部分属于古典乐团成员,这些名字用了斜体。
方雀一眼瞧见自己的名姓,目光稍作停顿,很快,便轻飘飘地移开。
她跳过第二部分,直接去读那些斜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