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月明清风楼还在让侍女侍从打扫的那会儿,阳清远只能暂时呆在无砚的潇潇楼,坐在桌案前,怀抱着慕容黑黑,顺便问道:“当家找你,为的织造生意的事?”
无砚答:“可算是,也可算不是。”阳清远狐疑着瞧了瞧无砚的脸庞,无砚心下觉得那不是什么生意机密,便不隐瞒:“我爹说,要换几架织锦机和提花机,问我哪个样式好。”
阳清远了然,只道:“我对织造一无所知,也只能照顾这只越来越胖的猫了。”低头轻轻抚了抚猫背。
无砚忽然想起事情来,接话道:“我想给黑黑聘一只猫。”
阳清远抬眼,问道:“给这只猫……找对象?”
无砚轻轻点头。
阳清远问:“上哪里去找?你知道它喜欢的是公的还是母的吗?”
无砚干脆地答道:“先给它找一只母的。”
阳清远说:“听说别家用的杏子呀油盐去聘猫。”
无砚答道:“我用五丈的绸布。”
阳清远不由道:“你也太大方了吧。慕容世家的绸布,一丈也要卖十两银呢!”
无砚补充道:“是我自己手里还没有用来做衣服的布,少一两件新衣服,多一只猫,也没有不划算。”
知道他心意已决,阳清远便不打算相劝,只道:“你什么时候去聘猫,叫我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
无砚答:“那是自然,少不了你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叫声,叫着‘无砚舅舅’,打断了两人的谈聊。无砚立刻走到一扇打开的窗户前,对着楼下淡淡地回应道:“有事不上楼,大呼小叫什么。”
杨心素朝着那一扇窗户,叫道:“你不是说回来给我带方物的吗?我当然是过来取你答应过的东西啊!”
无砚答道:“你别在那里嚷了,上来再说话。”
杨心素扭扭捏捏地答道:“我习武好几个时辰了,腿都发酸了,不想爬楼梯。”
无砚只道:“你不上来,我怎么给你方物,直接扔下去砸死你?”
杨心素撇了撇嘴,微垮双肩,缓缓移步走向楼梯入口。
无砚回到屋里,便开始整理一只包袱,阳清远看着他,刚要启唇说话,就听闻一阵脚步声从外面由远递近,随即杨心素进入房中。
无砚向杨心素递了两个锦盒:“拿去。”杨心素高兴坏了,奔上去同时接过两只锦盒,打开盖子瞧了一眼,眼里闪烁着欣喜。无砚淡淡地问:“满意了?”
杨心素高兴着答道:“非常满意!谢谢无砚舅舅!”抱着土特产就跑出无砚的寝房,转眼间就跑没了影儿。
无砚不满地喃喃:“方才还说两腿发酸,嫌爬楼梯累,现在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葛云郡国洪城,葛云郡王府邸正大门口,莲幂跨过门槛,出到门外,踩着石阶往下走,突然停下步履,好奇于脚下的刺眼亮光,蹲下身一瞧,那东西是一只小镜子,孤零零地横躺在石阶的边角。
莲幂捡起小镜子,就问身后的守门侍卫:“这镜子,是谁遗落之物?”
侍卫瞧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一只小镜子,恭敬地答道:“回统领,我们也没注意到是郡王府上哪个女子不慎遗落的。”
莲幂瞧了瞧小镜子的银铜质背面,瞧见那是彼岸花纹,心头不禁暗暗惊起了一丝波澜,手指捏紧了镜子,一声不吭就走了出去,来到最近的那一条大街,沿街寻觅,竟寻不到可疑之人,静心想了一想,便立刻来到那一条寂静的巷子探探虚实。
只当他走到中段,身后突然降落了几道沉重的声音,回首望去,见过几次面的神秘面具男子们已傲然立在了身后,不由启唇:“果然是你们……”
当中一人回话:“主人在等你。”
莲幂捏紧了手中的小镜子,就迈步跟随着面具男子们走进了一间隐蔽的小屋,见到坐在椅子上一副傲慢姿态的双尖角恶鬼面具男子,便小心谨慎着,抿紧了唇。
恶鬼面具男子启唇:“数日不见,忘了本座了?”
莲幂只道:“为何又要见我?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负责管理郡王府上的治安,没有你们要的情报。”
恶鬼面具男子邪魅地笑了笑几声,答道:“就算你不说,也不重要了,本座有的是办法可以弄到朝廷会议的情报。”
莲幂谨慎道:“那你今日见我的目的?”
恶鬼面具男子答道:“你已在本座的舟中,若你想要覆舟,自己必然也会与舟一起覆灭,你有这样的胆量吗。”
莲幂再度紧紧抿唇,暗暗握紧拳头。
恶鬼面具男子又道:“本座要你做一件事,只要你照办了,本座便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莲幂忙问:“你要我做什么?”
恶鬼面具男子命令麾下:“把东西给他。”
当中一名捧着一只小木盒的面具男子立刻走到莲幂的面前,莲幂忙打开盒盖,只见盒中仅有一瓶绀色的小药瓶与一枚纸片,便暗暗察觉到不祥的气息,没有马上取出药瓶,只问那名恶鬼面具男子:“这是什么意思?”
恶鬼面具男子答道:“你不必多问,只要照着纸上写的去办即可。”
莲幂取出小药瓶和纸片,好好收在衣襟里侧,说:“记住你的承诺!”便将小镜子掷了过去,待恶鬼面具男子用食指与中指稳稳接住了,便干脆地转身离去。
夕阳的金灿灿霞光照得云层也染上了金霞色,像翻腾的沙漠,也照得青鸾城的墙垣与地面染上了这般光彩,似是七彩琉璃瓶中的世界。
风吹过云端,云层便如海浪翻腾,金霞色渐渐蜕变为灰蓝色,朱炎风抬头看了一眼这样的风景,仍沿着脚下这条路,继续往前走。
香玄筑有一座堪比宫殿一样大的藏书楼,朱炎风收到了黄延用术法送来的纸鹤,得知黄延在这个地方,才来到这里。
屋里哪一处,哪一个角落,皆没有书架,只在屋顶黄梁上悬挂长形木牍,挂满整间屋,令人眼里缭乱得只看到木牍,牍牌上的字迹刻成镂空,光辉从窗外照进来,唯独木牍上镂空之处穿透了光辉,如黑暗中的几许仙芒。
朱炎风一边用手轻轻拨开阻挡在面前的木牍,一边往前寻觅,轻声唤道:“延儿?”
连唤几声以后,从这屋里的某个角落,传来了黄延的回应:“我在这里。”
朱炎风遵循着这个声音,寻了一遍又一遍,才瞧见木牍之间的一道隐约人影,拨开木牍往那边走去,才来到黄延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