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入凡间 - 本宫强撩侍卫以后 - 庄生公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9章 、入凡间

宣昭二十一年,八月初五。天子驾崩,丧钟长鸣。

翌日,赵贤登基,改国号为康安,长公主摄政,旋即派巡使前往各地,通告天下。

消息马不停蹄的送到萧关时,已经是六日后了。大晋正与党项打的水深火热,大军驻扎在萧关外十里的山垛口。

营帐之中,将领端坐,云麾将军穆时修正点着布防图,斟酌着下次党项进攻的路线,“探子来报,党项休整的差不多了,估摸着三五日又得过来进犯。这次我们在映蓝山口伏击,主力还是行衡轭阵……”

穆时修说了一大堆,张阑楚甲胄加身,左眼罩着黑罩,环抱着双手,有些心不在焉。云麾将军领兵谨慎,大多是只防不攻,布阵也是偏防御型,近一年的历练后,他愈发难以苟同。

半晌后,穆时修问:“大概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提议吗?”

“穆将军,”张阑楚迟疑道:“晋军现在占据优势,何不趁胜追击,将大营往前拉上百里?总在盈蓝山打,只能让态势焦灼,无法重创党项。”

此话一出,几位老将相视一笑,虽然没有恶意,也让他面红耳臊。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在师傅们面前班门弄斧。

穆时修是镇北王旗下的老将,对待这个后生自然是耐心十足,徐徐道:“阑楚啊,你刚到边关,可能还不清楚军中形势,这领兵用兵最忌讳的就是浮躁心急。党项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可谓是兵强马壮,晋军短暂的优势算不上优势,更别说什么乘胜追击了。”

他转身指向布防图,“盈蓝山外都是党项的地盘,而且山套重叠,数十里都是山谷。若要追击,势必要经过窄小促狭的路段,大军要是受到埋伏,弄不好会全军覆没。箫关一旦失守,大晋便岌岌可危了。”

张阑楚望着布防图上那细长的山谷,如鲠在喉。

穆时修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总觉得应该还有些别的办法。不过他资历浅薄,思来想去决定虚心受教,垂首道:“穆将军说的对,是后辈浅薄妄言了。”

“阑楚不必介意,在军中还有一大忌,就是武断。作为将领要集百家言,方能一功成。”穆时修对张阑楚还是寄予厚望的,他走过去拍拍张阑楚的肩,“好好干,慢慢磨,迟早有一天咱们会把党项打臣服的。”

营帐中诸位将领也摩拳擦掌,晋军三小番的将领浓眉大眼,跟着迎合:“对!党项这群乌合之众,敢犯我大晋威严,必须得打的服服帖帖!”

就在这时,营帐外老远就有人拉长嗓音通报。

“报――巡使来了――”

“巡使?”穆时修蹙眉,“难不成……”

营帐内众人皆是惊诧,齐齐起身,迅疾迎了出去。

不多时,一队骑着良驹,打着皇旗进入大营。为首之人下马,一身绯红官袍,连日奔波让他眼圈乌黑,宣读新皇圣旨。

边关这才知道先皇驾崩,一时间哭声震天。

巡使好生安抚:“穆将军节哀,新皇犒赏大军,不多时物资就会运来,还请穆将军领好大军,早日凯旋回朝。”

“是。”穆时修收了泪,率旗下诸将山呼新皇万岁,又将腰牌呈上,更换了康安帝赏赐的腰牌,新旧更迭,以示臣服。

消息递到边关,队伍疲惫不堪,按规矩会在营地休整几天。

穆时修领着巡使察看营地,又将现在与党项的作战情况如实叙述一遍。入夜后宴席大开,将领都以茶代酒奉陪。

巡使酒过三巡,这才找到机会将张阑楚叫出营帐,恭顺道:“世子,长公主让臣转交与你的东西已经送到你的营帐。长公主还说,让世子回信由臣带回去。”

张阑楚一听,沉寂的眼眸瞬间点亮,爱意如星火燎原,迸发在冷寒空荡的胸臆之中。

他二话没说赶回自己的营帐,镶金的檀木匣子就放在他简朴的军床上。打开之后,里面是几套御寒的衣物,形制与大军相似,内里暗含乾坤,柔软舒适。

骨节分明的手拂过衣服,最后将上头的信笺拿起来。张阑楚拆的小心翼翼,生怕毁了她的字句。

洒金纸带着罗湖熏香的味道,小楷娟秀,麻麻罗列。她埋怨他送的大婚贺礼不好,说夏泽酒量不好,说她垂帘听政有些忐忑,说老臣们都很服帖。女人所有的心绪跃然纸上,一股脑都倒给了他。

信笺末尾,她说:

一年未见,甚是想念,望早日凯旋,京城团聚。

一滴泪自眼瞳中坠落,瞬间模糊了字迹。思念滔滔将人淹没,张阑楚将信笺仔细叠好,贴在薄唇边,手有些微微发颤。

每次京城来信,他都会黯然伤神好些天。他像中毒一样,明明疼的要命,却依赖着撕扯不开。只要能知道她的消息,了解她的近况,他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卑微到如此境地。

所以他心急,想立下战功向她证实,祈求得到她的一点青睐,然而战功却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张阑楚深吸一口气,将信笺珍藏在一个木盒中,随后坐到桌案前执笔回信。他将边关的近况告诉她,又盯住她要好生休养身体,就是没有提及自己受伤的事。

数月前的交战,他体力不支,被敌军砍伤了面部。从额头贯穿眼眸直到面颊,一条血线皮开肉绽。命是捡回来了,但他失去了一只眼。

两日后,巡使离开时,张阑楚刻意交待道:“千万不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长公主,知道了吗?”

巡使望着那张璞玉生瑕的面容,心中一阵惋惜,“是,世子放心。”

山风起,微带寒意。张阑楚挺拔如松的目送着人马离开,忽然觉得身体空荡荡的。有人拍他后背安抚,是他在王府的护卫李筱,一路追随他至此,血战沙场。

老熟人在此,张阑楚郁气盘结,回身将额头抵在他肩上。

“李筱,我好想她。”

微颤的声音随风而起,扶摇直上,遁入天际。

康安二年春,宋文芷诞下嫡长子。

赵贤初为人父,一时还无法接受怀中的孩子,好像抱着烫手山芋。孩子一哭,吓得他赶紧将襁褓放到瑛华怀中。

“有你这么当父皇的?”瑛华瞪他一眼,抱着小侄子喜上眉梢,复又看向虚弱的宋文芷,赞叹两字:“争气!”

有了皇子,文芷的地位稳了。

宋文芷冲瑛华笑笑,自打怀孕后,她的眉眼都变得和煦起来。赵贤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眸中隐隐含忧,“疼不疼?方才朕听着声音,都害怕了……”

宋文芷轻声问:“万岁怕什么?”

“朕怕……”赵贤叹了口气,俯身在她唇边轻吻,“朕怕皇后撑不过来,朕不想失去你,生孩子这么可怕,那我们以后不要生了。朕瞧着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有一个就算了,不如朕与皇后好好在一起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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