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一头醉死在男人的怀抱里。】
“嘶......我一看见老叶接到他心肝打来的电话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白文泽搓搓胳膊。如果阮棠在这里,或许可以认出这个声音,是那个好奇走来却被沈寒凛挡住的客人。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毕业以后一起开了间公司,刚刚拿下公司开张以来第一张大单子。前天去软红不过是想单纯找人玩玩、放松一下。今天他们齐聚沈家,目的是为了商讨后续事宜,毕竟这是立住口碑的关键期。
谁知道今天一开会,一个一接到电话就笑容满面起身告辞,嘴里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地走远。房子主人则从头到尾都叼着烟没说过一句话,眼下青黑,像是几天都没睡好。
他们能理解接电话离开的叶承旭,心肝宝贝主动打电话过来是挺让人欣喜的。可沈寒凛......他带了个人进房间,没过两小时就离开的事在座的人都知道。
据说当时教养先生诚惶诚恐地走过来,承诺会多加调教,而沈寒凛只是说了五个字。
“不用,他很好。”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让人抓耳挠肺,事后当事人之一的表现也相当不正常。
反正会议暂停,好奇心重的白文泽趁机充满八卦精神地问:“老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沈寒凛只是沉默地叼着烟。他前天回到家,盯着天花板半宿都闭不上眼。整整两个夜晚,一闭上眼,他就见到那个少年莹润的猫眼、听到他软腻的轻呼、尝到他甘美的乳汁、嗅到他温软的奶香,摸到他滑腻紧致的后穴。
短短两天,他抽了整整一包烟。
在少年抓住他的手抵在穴口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抽手就走的,可是为什么......
好喜欢先生啊。
求求你带我走吧。
先生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乖乖接受的。
先生、
先生。
只是一时怜悯,他带走了少年却没有告知他的名字。于是少年笨拙又可爱地称呼他为先生。
他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个萍水相逢的少年,总是想起少年被拒绝后的模样。
眼中摇曳的希望之火是那么旺盛,热烈到仿佛要把他和他对视的人灵魂都烧灼。然后那团火熄灭了,整个人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这无疑是令人不忍细看的画面。沈寒凛不由自主地想起年幼时一个雨天,他在回家路上遇见的一只猫。那只流浪猫瘦瘦的浑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拖着光秃又被恶狗咬掉了一截的尾巴跟在他身后。
他走了一路,它跟了一路。
最后走过转角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猫已经知道不可能了,于是乖乖地蹲在原地,目送着他走远。
他叫了一声,它马上走过来给他摸摸。
走的时候,它又默默看着。它也许是觉得他会回来,而他也的确是想回家拿些小零食回去喂猫。
谁知道进门后,父亲问他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他厌恶极了父亲温和表面下畸形的掌控欲,更知道父亲不喜欢柔弱的小生命,就回答没有。
他回答错了。
于是他付出了代价。
如今父亲棺材被他钉得密不透风地下葬,和他互相折磨了一辈子的夫人一起。可沈寒凛仍旧会不时梦到那只猫,梦到它坐在原地朝他摇摇尾巴的最后一面。
年少时无力反抗父亲,软弱的人长大后也负担不起另一个人的生命重量。
他表面温和怜悯着所有人,却不怜悯自己,他终于变成父亲的模样,温和的表面下涌动着灰暗。
他再一次做了懦夫,所以活该孤身一人,闭上眼日日夜夜都被梦魇缠身。
突然,挂掉电话的叶承旭匆匆走来,说:“抱歉啊,临时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听到这么一句说,沈寒凛忽然睁开眼,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
“不是吧兄弟,我们在谈正经事你还要去见你心肝?”听到一点对话内容的白文泽跳起来:“你见你心肝我不反对,咱们开完会再见行不行?”
“我这个也很正经。”叶承旭想到他心肝带着哭腔的声音,心就揪得紧紧的,他一脸正经地说:“我要去救人。”
“啥?救谁?”白文泽问,肯定不是他心肝,如果是的话叶承旭早就跑得影子都没有了。
叶承旭脸色微妙,瞥了一直沉默的沈寒凛一眼才回答:“叫阮棠,老沈昨晚点的那个,他今晚要接客。”
沈寒凛脸色一变,手指一颤,带着余烬的烟灰烫伤了他的指尖。十指连心,似乎连心都被烫出一个疤。
巨大的恐慌扼住他的心脏――猫没有再出现,于是少年也没有再出现。
*
软红的挑选室里。
教养先生叹息着,很是惋惜:“真是不听话啊,阮棠。”
他是衷心为阮棠惋惜。出来卖的,最不能碰的就是感情。他最欣赏林潇,一个人风流快活怎么都行。如果是南风那种,所有时间都被一个人包下的也行。阮棠是最坏的情况,男人不要他,他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甚至冲撞了客人。
“别以为叫你一声宠儿你就是个人物了。”教养先生挥着只有半个小指头粗的蛇鞭,狠狠鞭笞在阮棠的背上。
教养先生要听人哭,于是阮棠的口枷被摘掉。一鞭子下去,新伤叠旧伤,瞬间痛得阮棠眼泪直流,伏在地上发抖:“对不起,这位客人......真的很对不起......”
“唉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下去吧。”客人皱着眉,不耐地挥挥手。原本只是想找个乖点的玩玩,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乖,性子这么烈,宁死都不肯跟他走。他不是喜欢强取豪夺戏码的人,眼前的这个不乐意,还有大把人上赶着趟招呼他。
“好了,糖糖别哭了,快点下去收拾一下吧。”一个宠儿上前扶起阮棠,趁着背对客人和教养先生朝他眨眨眼。他身体柔韧修长,五官柔和,左眼还有颗泪痣,一头妩媚的大波浪卷,看上去风情万种又漂亮。一等区之间的宠儿也是不一样的,而不巧,他就是有些微特权的那个。
客人没见过自作主张起来的宠儿,更没见过敢掺和进来的,不禁笑笑:“哟,胆子这么大?”
宠儿抱住他的手臂,胸部磨蹭着对方的手臂,轻声细语:“还不是仗着您的宠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