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这么好的沈寒凛只能和他阮棠白头偕老。】

再次推开门，里面的装横和酒吧风格仍然保持一致，靶子用的是破破烂烂的木板，有牛、马、人形。阮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几口，空气中多了几分硝烟的气息。

刚进去，就有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上来，自称姓王。他肌肉结实归结实，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和一般的健身教练不一般，不说话却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似乎是被刀锋和硝烟真正淬炼过。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在祥和宁静的繁华都市，立即就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阮棠观察到，王教练右手小尾指断了一截。

王教练沈寒凛握了握手，又和阮棠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他们又进了几扇门，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进到这个房间需要过指纹、人脸、卡片、密码几重关卡，阮棠走着走着，不禁有些奇怪。如果要打枪的话，外面直接就有一字排开的靶场了，要是过来挑枪，外面柜台直接就放着一排，对方的保密程度未免太高了些。而且这里的装横完全就已经和外面的截然不同，很明显已经不再是靶场的一部分，甚至不应该是正常客人进来的地方。

纯白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上了锁的银色盒子静静躺在那里。

王教练掏出卡片一拍。

滴！一丝绿光闪过，盖子被徐徐打开。

躺在黑色绒布正中央的，是一把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手枪。枪身是哑光质感的黑色，能够完美隐藏在黑暗中。稍微有点亮点的是枪体那里刻着阮棠的名字，要细细抚摸才能摸得出来。握柄那里包裹住澳大利亚婆罗洲长吻鳄的鳄鱼皮，柔韧性一流，还有减轻后坐力的功能。手枪整体长18.5厘米，弹夹容量为10发，后坐力对阮棠这种新手来说非常友好。

阮棠在沈寒凛的示意下拿过来，觉得手上略显沉重的质感很新奇，更加觉得有点惊喜。

这把手枪，《零号计划》里下城区主角所捡到的那把非常相似。作为大老板的爱人，阮棠甚至是可以提前体验《零号计划》完整版。

游戏设定里，真枪实弹大多都被淘汰或严格管制。这是主角偶然在垃圾堆里捡到的，里面竟然还有三发子弹。只要角色被设定为在下城区生活，就必定会见到这把被遗弃和半报废的手枪。游戏以高自由度著称，玩家可以捡可以不捡，不过捡了以后，还要头痛如何维修和保管。游戏没有系统提示如何维修手枪，一切都要自己摸索，平日也要保管好手枪，一旦被发现更要面临违法管有枪械的牢狱之灾。

许多玩家一开始不把堪称真实世界的口号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跑去询问毫无交情的维修店店员，直接就被举报定罪坐牢一条龙带走。游戏没有存档模式，坐牢了要么自力更新越狱，要么乖乖等刑期届满，要么直接删号重来。

直到游戏论坛里出现了一位大神玩家分享了他是如何修好手枪的，关于这把手枪的玩法才多了起来。有人用来挟持人质踏上星盗之旅，有人用来惩恶扬善杀掉想实施强奸的罪犯，有人凭着这把枪出一发入魂，射中议会首长的截图。而那个射中议会首长的，就是刚开始修好手枪的那位大神。

阮棠很喜欢手枪的这个设定，为游戏带来了非常大的可玩性和变数，没想到沈寒凛就给他按照外观给订做了一把。

这一切对阮棠来说都是那么新奇。第一次摸到枪时他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国家管制的东西竟然在他手上。沈寒凛解释是枪给阮棠防身用的，最近有些人暗中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他必须要早点做好准备。

有些人觉得这样反而会伤到自己，就像女性遇见歹徒入室时不应该拿刀防身一样，万一被抢了武器就是给对方送人头。但事实上，有武器的确利大于弊，不说枪，面对一个拿着刀乱挥乱砍的女人，就算是体能极好的男人也不会轻易靠近。现实不是武侠片，空手接白刃、一把抓住行凶之人的手腕都是极低概率。试想一下锋锐无比的刀刃就在你眼前乱晃，一旦刀刃脱手更是会随时扎伤自己，有多少人会毅然上去抢？

至于枪，威力就更大了。近距离的阮棠射击成功率很大，远距离的阮棠根本不需要管直接跑就是。要是枪不幸被抢，得益于国内的严厉管制，正常人会因为不会用，抢到以后反而要关心会不会擦枪走火、会不会卡弹夹的问题。如果对方也会用枪，那一般自己就会有枪，阮棠有枪反而也是种制衡。除非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一般的歹徒见到阮棠手上的枪都会直接投降，总之阮棠只要有一把枪，哪怕不开只是拿着也足够唬人了。

见阮棠一脸严肃认真地捧着枪，沈寒凛打趣地笑笑：“当然，糖糖也可以用来一枪崩了我。”

男人温热的大手抓住阮棠的手腕，毫不在意地让枪口抵住自己的胸膛：“如果糖糖发现我变心了，就朝......嘶！”

阮棠捶了一下沉寒凛的胸口，还用猫眼瞪了他一眼。

沈寒凛哑然失笑，正想他可终于把糖糖这只小猫咪养熟一点了，都敢朝他伸爪子。然后就见阮棠一脸心疼地凑上来，柔嫩的手给他揉着刚才捶到的地方，还吹了吹。刚才他力道好像没有控制好，只听到“咚”的沉闷一声，不知道下手会不会有点太重了。

沈寒凛身材结实，肌肉紧致，揉着充满弹性的肌肉，阮棠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热。他轻咳两声，带着点嗔怪：“先生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了。”

“好好，知道了。”沈寒凛闷笑几声，摸摸阮棠的头发。

等沈寒凛带着阮棠检查过一遍新枪以后，王教练才转过身，带着他们来到另一个房间。

房间恢复了西部牛仔的装修风格，看来他们终于回到靶场。房间和外面一字排开的站桩射击的靶场不一样，看起来更像是单人特别训练室。里面摆放着汽油桶、货柜、轮胎、木板堆积而成杂物堆，造成高低零散的地形。阮棠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靶子，大约等练习开始就会升上来。

王教练随后拿来一个箱子，打开以后里面全是一排排空包弹，说现在阮棠只是半玩半熟悉，没必要用到真弹，真的弹药稍后会有人送上来。

等真的开始，阮棠才发现王教练工作都被沈寒凛抢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就是动动嘴巴介绍枪支结构、拆卸方法和注意事项，然后旁观沈寒凛教阮棠打枪。

他们先从基本开枪姿势开始。沈寒凛从后搂住阮棠，大手包裹住阮棠握着枪的双手，平稳的心跳近在咫尺。他矫正好阮棠的握枪手势，依次摸过他的手臂、肩膀、腰，甚至臀。阮棠分不清沈寒凛是故意还是真的毫无私心地教导，紧张地绷紧身体，却被沈寒凛摸了下腰。

“糖糖，放松一点。适当的姿势才能更好地承受后坐力，过分紧绷和放松都不好。”

“哦，好、好的。”阮棠胡乱应着，尽量集中精神在开枪这件事上，脑子里却依旧一片混乱，被沈寒凛摸过的地方仍是一片酥麻。

沈寒凛暗自发笑。肢体接触固然不可避免，但矫正姿势并不需要贴那么紧。说白了，他就是故意的。

两个人看上去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只有王教练一脸黑线。

要不是俱乐部规定客人必须在教练的陪同下才能拿枪，他真的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沈寒凛才不管教练心里的感受，确保好阮棠姿势都正确以后就带着他开了枪。他们都没有带耳塞，阮棠练枪是为了将来有可能的实战，在训练中带着耳塞到了实战反而会不适应，干脆就没带。

沈寒凛稳稳地托住阮棠的手，突然问：“害怕吗？”

平常人打枪不过是为了消遣娱乐，可阮棠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为了以后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如果将来他有需要用枪，那么一定遭遇了什么极大的危险，会受伤、会流血会痛，甚至是死亡。阮棠明白沈寒凛的意思，诚实回答：“怕，但是有先生在。”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沈寒凛嗓音低沉：“尽管开枪，先生替你担着。”

砰！

一声枪响，正中红心。

沈寒凛放下枪，亲了亲阮棠的耳朵，故意呵出一口气：“糖糖，你耳朵红了。”

阮棠捂着被亲的耳朵，心脏怦怦直跳，觉得沈寒凛刚才那句话意有所指。沈寒凛说的那句话很明显不只是适用于靶场的，意思是就算在外面他真的开了枪，也有沈寒凛给他担责任？

这是什么霸总宣言？

阮棠脸红耳赤，只觉得沈寒凛正散发着致命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有钱年轻还帅就不用说了。在工作上，他年纪轻轻就成功创业，《零号计划》火遍国内甚至传到国外。在日常生活上，他因为害怕阮棠来到陌生地方会不适应于是整天整夜地陪着他，为他穿拖鞋、订戒指和送枪。就连聘请家教老师，都是亲力亲为，带着他和每个老师见过面聊过天，生怕他会不适应和害怕。

沈寒凛有对爱人温柔体贴的一面，也有帅气的一面。阮棠一直都没有说，沈寒凛开车时的样子真是太性感了。他熟练自如地驾驶机械，行动不慌不忙，眼神锐利认真。就连开枪也是，手稳如磐石，心跳平稳，就那么一枪，正中十环。他永远是自信而沉稳的，像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上位者。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感情的表达上却笨拙又畏缩。阮棠时刻准备好踏出最后一步，还没准备好的人反而是更加成熟的沈寒凛。

每次想到这里，阮棠心里的悸动就再添一分。他刚开始的时候送过沈寒凛玫瑰纸花做情人节礼物，里面有一张写着“希望先生和所爱之人白头偕老”，现在他要改掉。

以前阮棠是不敢想，只觉得可以留在沈寒凛身边就好，和他在一起多一秒都是恩赐。但现在，阮棠第一次有了欲念――

这么好的沈寒凛只能和他阮棠白头偕老。

沈寒凛是他阮棠的，死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