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舍东舍西水生(十七) 咱俩不定谁法办……
云珞还是买下了那座宅子。说是宅子,其实只是一座一进小院。跨进院门,院内的一切都落入眼中。
他搬进去这天京城落了一场薄雪,小院被罩了一层浅白。他挑着东西从院门走到书房,回头一瞧,地上的脚印若有似无,寂寥廖。推开门,屋内暖融融。付饶刚好擦完书架,见他进门忙放下抹布去接:“您到啦?都说好了奴才弄好了去接您,怎么自己挑来了?”
“无碍。左右闲着没什么事。”他将几本书拿出放到书案上,而后起身为自己倒了杯热水。皇祖父这些年没少为云珞置办东西,衣裳、书、金银珠宝,皇祖父私库的东西都赏了他。都被云珞留在了山里。身上带的唯一一件皇祖父的东西,便是荀肆偷来的那把梳子。
付饶将他挑来的东西归置好,而后说道:“这就算收拾妥当了。今儿下雪呢,奴才去切点肉,给主子炖上一锅。”付饶是云珞十岁那年皇祖父赏他的人,长云珞十五岁,活的通透明白,一身好武艺。
“好。多谢付叔。”云珞笑笑,低头看书。
付饶去了很久,天擦黑了才回。见到云珞后抱歉笑笑:“适才碰到点事儿耽搁了。奴才先去炖肉,回来与您仔细说。”言罢转身去了厨房,过了片刻才回来。
“奴才在外头碰到皇后身边的那个定西侍卫了。说来也巧,切了肉回来,经过一条小巷,见巷子深处刀光剑影的打着,下的都是狠手。走近一瞧,以一敌十的正是在老祖宗那见到过的定西,于是上前帮了忙。”
“定西?”云珞仔细想了想:“是皇嫂身旁那个贴身侍卫?”
“是了。就是那个,也是陇原人。打完了抓了几个跑了几个,将那些人送到衙门关上了,奴才才回来。”
“为何打?”
“定西只说了几句,说皇后去年在陇原从人牙子手里救了一个姑娘,前些日子在京城又见到了。那姑娘跟在几个大汉身边,看着都不像善类。于是便想着查一查。这一查,便觉得出了大事。定西本想再等一等顺藤摸瓜,不想那人牙子里头有武功极高的,发现了他。”
“还有这等事?”
“有。”
“定西呢?”
“回宫了。他出来一趟不易,得赶着宫门关之前回去。”
“待会儿吃过饭,你带我去看看。皇嫂救一回人,也不能救的不明不白。若那女子真成了人牙子,她不知要多生气。”
主仆二人匆匆用了饭,待天黑透了,街上行人归巢,换上衣裳出了门。这会儿依旧是在洒着盐雪,一下午,才将将埋住地面,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声响。二人到了地儿,付饶指着一扇门:“就是这儿。”
云珞将耳贴到门上听了片刻,里头一点动静没有。
“兴许挪窝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从前在武行那些师兄弟而今还有在京城的吗?”云珞问付饶。
“还有两人。”
“找来。”云珞从衣袖里拿出两块碎银子:“辛苦他们在这不离人守几日,切莫惊了人。仔细记下谁来过,去了哪儿。”
儿时在山中,可玩的东西没有京城那么多。皇祖父那会儿尚能看见一丝微光,便在屋内藏了东西要云珞找。起初云珞找不见,皇祖父出言提醒他,慢慢的,云珞懂得通过细枝末节去猜想。到了后来,皇祖父要身边人将东西藏到林子里,再要云珞去找。
这会儿付饶去寻帮手,云珞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风雪寂静,他突然想到要向皇上讨什么差事了。想来万事冥冥之中已有了定数。
定西回宫后将今日之事说与荀肆听,荀肆越听越兴奋,站起身摩拳擦掌:“还有高手?不止一个?好好好。收拾的就是这些武功高的王八蛋!”一颗心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出宫打一架。陇原小霸王的拳脚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思及此,起身出了门,径直奔了永明殿。
荀肆进门之时,云澹正坐在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发愁,到了这会儿各地的折子格外多,不是这里受了灾便是那里有了霜冻,加之之前荒废了几日,这折子便看不完了。。看荀肆站在案前给他请安,他冷哼一声。
?荀肆早对他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弯身问他:“皇上这是怎么啦?”
“关你何事?”云澹将手中的老核桃捏的咯噔咯噔响,眼半闭半睁。
...荀肆一愣。今日这风又是打哪刮的?
“皇后怎么来了?不怕朕将你按那法办喽?”
荀肆终于明白了,这几日自己躲的远远的,云澹有事与她商议,叫千里马请过一回,她对千里马说:“本宫也是大病初愈,万一皇上闹起人来,本宫受不住。”都过多久了,还大病初愈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千里马一头雾水回了话,还问云澹呢:“听皇后那意思是皇上不节制?”而后又轻声问道:“搬那石凳就这样管用?”
原来是因着这个。
荀肆贼笑出声,搬着椅子凑到他跟前,一屁股坐上去,二人靠的很近:“皇上,臣妾与您说,指不定谁将谁按在床上法办呢!臣妾整日为您着想,担忧您身子吃不消,您怎么还跟臣妾较上劲了...”言罢手指拧着帕子,委屈着呢!
“你说谁身子吃不消?”云澹将折子摔在桌上,动静可不小。
千里马在外头听见摔折子的声音,对一旁的静念说道:“瞧见没?好在我长记性拉不出来了吧?不然这会儿打起来了,你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将耳朵一捂:“我劝你也捂上,耳不闻为静。”
静念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二人双双将耳朵捂上。
屋内荀肆一愣,也不知那句触了他逆鳞。想到有求于他,压下火气为他倒了杯茶送到他唇边:“怎么说来气就来气。您喝口茶消消火。”
云澹心中受用,唇微微一张,喝了半杯。荀肆欲将杯子放回去,只见他眉一皱,低低一声:“嗯?”忙又将茶杯送过去。云澹又去喝,唇不小心擦到她柔软手指,看了她一眼。
“何事?”开口问荀肆。
?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你。小没良心,说的也是你。说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荀肆听他这样问,也不藏着掖着,将那人牙子的事细细说了:“臣妾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得亲自去查一查。”
云澹见她说查一查之时眼神晶亮,心道这也是母后所说的她真心喜爱的事。嘴唇朝茶杯努一努,荀肆忙斟茶又喂他喝了一杯。
云澹这才开口:“你在陇原之时当真是个小霸王整日在街头打架?”问的却是旁的。
荀肆咧嘴一笑:“那是相当有名。陇原城没人敢惹臣妾,就连敌国来回做生意的人,见着臣妾都躲着走。”
“打输过吗?”
“自然不能输。输了还有臣妾阿大呢!阿大往那一站,再彪的汉子都撒腿就跑。”
“狐假虎威?”云澹嘲笑她。
“那哪能呢!那都是臣妾靠真本事打出来的!”荀肆急着辩解,见云澹眼中笑意颇盛,意识到他在逗自己,登时红了脸:“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