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红螺寺
“他能懂啥?”景晔不解地皱眉,虞洲却摆摆手不说了。
觉得虞洲简直是敷衍他,景晔干脆蹲到虞洲身边和他掏心挖肺地聊:“我是觉得这件事不能直接对他说,怕他一下子接受不来。”
虞洲干笑一声:“确实。”
阴阳怪气的。
景晔拍了他一下:“你那什么表情?”
“没有没有。”
景晔不和虞洲计较,长叹一声:“主要才在一起没多久,如果说要商量这个,肯定不太好,而且影响他学习……洲洲,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呗,这个问题上只有你好帮忙。”
吹了口手掌的花生皮,虞洲思忖着,斟酌字句:“我也帮不上你,没经验。”
景晔:“……不是吧。”
“没和你开玩笑。”虞洲不想继续这话题,“对了,怎么没见你送小林生日礼物,没准备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这句话刚好戳中景晔的心虚。礼物当然准备了,可他不愿意大庭广众地拿出来,一个劲地打哈哈。
虞洲就笑他一点都不诚恳。
正当这时,包厢门开了,林蝉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点未褪尽的薄红,神采飞扬地看向他们的方位。
那目光太灼人,景晔噤声,重新坐回沙发上,临了给虞洲使一个眼色,提醒他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说漏嘴。虞洲似笑非笑,继续搓手里的一把花生,没理他。
被蒋子轶抓住,林蝉没法,和他多说了几句话才得以脱身。他依然挨在景晔身边,陷入沙发,一只手卡进缝隙抱景晔的腰。
“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啊?”林蝉难得主动找话题,笑眯眯地剥了颗奶糖。
“和虞洲聊了几句。”
“聊什么?”
景晔不喜欢被追问,但林蝉连接几句却让他有种被重视的快乐,身体又开始变得轻飘飘。但他要掩盖惊喜,笑着摇头,不告诉林蝉。
林蝉就以为他们说的自己听不得:“说我坏话了?”
“没有――”
一片昏暗里,林蝉目光格外亮,就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好像哪儿也不肯去。景晔不知道这是林蝉带给他的错觉,还是林蝉看所有人都会这样,他总觉得林蝉的眼睛非常好看,越到夜晚反而越分明。
他没喝酒,但已经开始四肢发软,想往林蝉肩上靠。没有铺垫的动作做出来太难为情,景晔问林蝉要不要吃点别的。
“我不饿呀。”林蝉清脆地答,“和你一起我就特别开心了。”
景晔听得心软,他去捏林蝉的脸,被躲开。好奇之下还没发问,林蝉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要出门,景晔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
KTV的走廊里都能听见各个包厢的声音混杂,他们一直走到靠近二楼出口的拐角。
是林满川的电话,给林蝉说生日快乐,问他聚会结束了没。
“干什么?”林蝉警惕地问。
他开的免提,林满川的回答被景晔听得一清二楚。男人大笑几声,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我给你送生日礼物过去啊!”
林蝉“嘁”了一声:“早不送?明天再拿来吧。”
和林满川他总是没大没小的,林满川也早不介意了:“明天就过了,不行,必须今天送到,庆祝你成年了――还有你妈妈给你的红包。”
景晔闻言观察林蝉的表情,一想,好像林蝉这么重要的日子,林芳菲确实从未出现。
提到林芳菲,林蝉的笑意收敛了点,强硬地说:“我不要,你给她退回去。”
“那怎么行?”林满川似乎想劝劝他,又觉得在这天挑起母子之间的旧伤痕有点过分,叹了口气,“算了……我送到小景家小区物业,你记得去拿。”
他说到这份上,林蝉只好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他搓了搓脸好让表情不太僵硬。
过年至今,林蝉再没回渝北,无论考试还是学习他都有自己的步调,不必家里人操心。景晔原本在想他离开的一个多星期,林蝉会不会因为住不习惯短暂回家去,又觉得不太可能也不方便,现在更坐实了他的猜测了。
显然,过年时林芳菲提的结婚给林蝉打击很大,现在都还在耿耿于怀。
面对林蝉复杂的单亲家庭,景晔小时候选择避让和给予更多照顾,既有责任感作祟,也有点发自内心希望林蝉不要不高兴的意思――别人说他太惯着林蝉,把林蝉脾气宠得越来越古怪,但景晔总是笑。
应该的呀,因为“我是哥哥”。
“哥哥。”林蝉恢复得很快,不让他发现一瞬间的消沉,“我想回家。”
他把景晔的卧室称为“家”,景晔心头一暖:“那我去跟大头他们说一声……你要不想去就在门口等我。”
林蝉说好,依恋地捏了捏景晔的掌心。
给蒋子轶说明林蝉第二天还要上学,大家没有太为难他。
景晔收拾起两个人的包和林蝉那堆礼物,他走出KTV,林蝉已经叫好了出租车。
林满川的礼物放在物业,一台最新款苹果手机。至于电话里提过的林芳菲的红包,大约林满川领会到林蝉真不想要,没有一并交给他。
手机应该是林蝉今天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但林蝉兴致不高,连塑封都没拆就递给景晔,让他收着高考后再给。
他这么自觉,景晔倒是把到嘴边的“考试前不要老是玩”咽了下去。
两个人穿过小区道路,惊蛰将至,入夜后也是温和的杨柳风。
今年升温快,春天第一场雨刚刚下过,樱桃花已经开谢了,只剩零星的白色拖拖拉拉拽着枝条不肯落花归根,被暖黄路灯一照,像一团一团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