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沙树和杏里立刻追上了二楼。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两人轻巧的脚步声不断回响,惨白的灯光打在地上,使得这里的瓷砖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重影。
岔路口。
“我们分开行动吧,”指着医生休息室的方向,沙树说,“那只咒灵已经受了重伤,应该没问题。”
“好,”杏里点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那么我就去看看这边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的随时联系。”她晃了晃手机。
“了解。”握着雪走,沙树谨慎地往护士工作台背后走去。
她直觉这里就是那咒灵的老巢了,比起直接暴露在楼梯口的病房,藏在护士站后面的值班室更加隐蔽,也更适合那种喜欢偷奸取巧的家伙。
拐过弯,沙树首先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的椅子已经清理一空,只剩一张长长的会议桌还在正中央。
没有多留,她继续往前走着,听着身后属于杏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逐渐抿紧了唇。
咒灵就在这个房间里了。
身旁的符咒明明灭灭,像是迫不及待一样紧紧贴在门上,破旧的木门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重量,剧烈地晃动起来。
沙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雪走的刀尖点上地面,寒意四起。
里面的气味比在楼下闻到的更刺鼻浓烈,沙树看到无数干枯的手臂堆叠在一起,她也想起了这样的气味是什么。
老人味,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新陈代谢等原因,身上堆积的东西散发出的气味。
这个房间里,无疑就是那些老人的葬身之地。
微微一愣神,沙树就被里面的咒灵发现了!
那咒灵的本体就像一个跳动的心脏,蔓延出来的血管终端上是一颗颗眼珠,此刻,其中一颗眼珠就伸到了沙树面前。
没有尖利的叫喊,这个咒灵哀嚎声也像是破旧的风箱,呜呜呖呖。
门口被无数老人的尸体堵死,在心底道一声对不起,沙树一刀劈开了木门!雪白的刀光带着冰冷的气息席卷了这个房间,也冲淡了那浓重的死气。
踏进这个狭窄的房间,沙树马上被那浓重的气味包裹起来,带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使人透不过气来。
已经很虚弱的咒灵仍然在锋利挣扎着,但这样的苟延残喘也只是让它更加痛苦罢了。
袭来的血管都被一根根砍下,无神的眼珠带着冰渣掉落地面,沙树一点点靠近着咒灵,在它终于只剩一个缓慢跳动的心脏时,打算一刀砍下――
沙树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眼见这咒灵又要逃走,沙树没有理会铃声,而是一鼓作气,用雪走劈开了这颗腐朽又悲哀的心脏。
铃声停止了。
沙树先走出了房间,才打算拿出手机看看发生了什么。
咒灵在她这边,杏里前辈应该没事吧……
这样想着,沙树背后的墙壁轰然倒塌,她及时蹲下,才躲过了那一道凌厉的刀光。
是杏里前辈!
沙树一回头,就对上了杏里那双赤红的双目,可里面没有一点神采,杏里手中的罪歌上,紫色的咒灵血液已经凝固,但上面不祥的红光却比以往更盛。
“杏里前辈,你怎么了!”有些狼狈地躲过罪歌的攻击,沙树手里的雪走蜂鸣着,似乎在叫嚣着战斗。
但杏里没有回答,沙树一咬唇,雪走周边出现无数细碎的冰晶,一刀挥出,风雪掠过走廊,迷惑了杏里的双眼,趁此机会,她连忙躲进了会议室的桌后。
外面杏里手中的刀光仍在无差别地攻击着,刀光所过,墙壁上就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缝。
沙树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刚才的电话竟然是折原临也打来的。
那家伙会有什么事……想到杏里前辈的异状,沙树一咬牙,播了过去。
滴滴的声音一下一下想着,沙树抬头,发现以护士站为分界的那道墙已经被罪歌拆得差不多了,但作为一把妖刀,罪歌不仅没有卷刃或者变钝,反而光芒炽热。
“莫西莫西,这里是……”“你打电话来是干什么的,折原临也!”轻声但凌厉地质问对面,沙树默默移到了离杏里所在位置更远的地方。
“哎呀,小沙树怎么这么凶。”一如既往的轻佻语气,但这次折原临也大概也知道事不宜迟,没有再卖关子,“我想,你那里罪歌已经暴走了对吗?”
“小沙树,你还记得之前来池袋时的事吗?”折原的声音难得正经起来,“那一次,五条悟和咒术高层同时来到池袋,但目的却各不相同。”
“五条悟希望把罪歌封印起来放在高专,而咒术界的高层却和一个叫淀切阵内的人做了个交易,要把罪歌交给对方保管。”
“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罪歌先找上了你,贽川春奈被你打败,而作为母体的杏里也被你封印。你的封印可真是厉害,后来那些咒术家族的人都完全没办法解开呢。”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是拿自己的血做的契约,虽然封印在杏里身上,但封印中消耗的咒力可一直是沙树在提供。
普通封印就好比一次性充值后不断消耗,而沙树的封印可是持续性的包月服务啊。
“那杏里现在为什么会暴走?”沙树焦急地问道。
“那是因为……”折原临也语气一转,“杏里并不是罪歌唯一的母体啊。”
“罪歌被分成了两部分,另一部分的母体可是比沙树你还要可怕的怪物。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也在你们附近吧。”
“另一个母体,”沙树深吸一口气,“是她导致杏里前辈的失控对吗?”
“没错,理论上母体之间都是平等的,但那个叫鲸木重的家伙要比杏里厉害太多,加上一些小手段,她现在才是罪歌最高级的母体。”折原临也指节轻敲桌面,“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小沙树,接下来可都是你的事了。”
“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心?”“因为我和那个鲸木重之间,实在有一些难以解决的私人恩怨啊。”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折原临也挂断了电话,摸了摸被捅过的腹部。
这份礼物,还请“淀切阵内”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