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伪证以恨饲养的魂,爱是填不满的。……
第55章伪证以恨饲养的魂,爱是填不满的。……
赵敬时动都没动,剑锋擦着他的颈侧划过,旧疤叠新伤,鲜血沿着脖颈滑落。
段之平执着剑柄:“为何不躲?”
赵敬时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你有这种能力,靳怀霜。”段之平气息不稳,“你明明能算计这么多,能够将那些恶人踩进土里,为何当年、当年的你不曾像如今这般出现过!!!”
赵敬时喉头一滚,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执剑的那只手上。
段之平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手腕微微颤了颤。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篝火宴的那个晚上,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就我不开心,因为我输给了力哥,他获得了能与赵小姐比试的资格。”
力哥就是那个生得高大威猛的男人,败在了赵敛晴的长棍下,但还是笑呵呵的,最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战友挡去了大半刀剑,却也没有改变他们共赴黄泉的结局。
“那天晚上我躲在角落里,突然有人端了一碗汤站在我面前,他脖子上挂着野花串成的花环,那个笑容好温柔,我才知道男人不止有如我们一般风吹日晒的糙汉子,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柔。”
段之平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会成为君王,我当时想,以你的性格,大梁会有一段天下太平、万民休息的好日子过了。”
赵敬时眼睫缓缓一眨。
“你知道吗?殿下。如果你当年在京城振臂一呼,哪怕将军再不同意,我们都会拥护你上位的。”段之平咬紧牙关,“成王败寇,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你是太子,龙椅本该就是你的,不干就是死,没有人会怪你的。”
赵敬时赞许地点点头,轻声道:“你说得对。”
然而,段之平一怔,从赵敬时一片平静的面庞上居然读出了痛苦。
赵敬时麻木地点着头,时过境迁,可是心底依旧还有一个声音在反问——不干就是死,干了,难道就能活吗?
对于当年的靳怀霜而言,反与不反皆是罪,是非真假早就无从辩驳。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选的是哪一条路,死的都是定远军无名士卒,还有沿途的无数百姓。
再加上,弑君,也是父亲。
有些事,赵敬时能做,靳怀霜做不了。
这就是他与他最根本的区别。
段之平狠狠地摔下剑,用力地搓了把脸:“抱歉,殿下。当年的事猝不及防又环环相扣,你又能做什么,我不该逼你的。”
“别叫殿下了。”赵敬时对做与不做不可置否,“我早已不是殿下。”
“那我叫你……”段之平顿了顿,“叫你赵敬时吗?”
赵敬时擡眼:“你好像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名字。”
段之平一哽,被发现了。
赵敬时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段之平别开目光。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从小没有爹娘,入了定远军,靠一手好箭法受到将军赏识,才能走到如今。将军与夫人就是我的爹娘。”段之平擡了擡头,“他们走了,我就是定远军的遗孤,为了定远军我什么都能做。只要能、只要能……”
他话锋一转:“殿下,你知道为什么定远军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吗?”
“因为当年那群骁勇善战的定远军士兵,大多都与将军一同死在了朔阳关外。”
赵敬时视线微微偏开,窗外一片霞光:“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们最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知道他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除非……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你刚刚说你是定远军的遗孤。”赵敬时摸了摸颈侧的伤口,“我是赵氏和郑氏的遗孤,所以我叫赵敬时,这个名字带着他们活下去。”
这世间唯一有二者血脉的灵魂,只有那个未来得及来到人间的婴孩。
他本该有顺风顺水的一生。
段之平眼眶通红,闻言一撩衣袍,单膝跪地,郑重道:“赵公子。少主在上,请受末将一拜。”
赵敬时一把托住他的手:“段副将,我不要你拜我,我只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定远军这面旗,我是一定要保住的。”赵敬时手指发力,紧紧攥住他,“或许这面旗暂时变得残破不堪,但在漫天风雪中,我还要你扛起它,等到有朝一日,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段之平倒吸一口气。
在赵敬时不容置疑的目光中,他重重地放下另一只膝盖。
“末将定不辱命!”段之平砰地将额头磕在地上,再起身,“我在,旗在,定远军就在!”
*
段之平红着眼圈出来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他往后挪了一小步,警惕道:“纪大人?”
“嗯。”纪凛不知道站多久了,“他休息了吗?”
“还没有。”段之平快速地扫了一眼他的手,“你……”
“我知道他是谁,一早就知道。”纪凛波澜不惊地伸出手,将段之平偷偷抽出来的剑按了回去,“你放心,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换句话说,我是站在赵敬时这边的。”
赵敬时听见了二人的交谈,垂眸看了片刻,还是将膝上的东西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