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友 “小钰姐姐,怎……
“小钰姐姐,怎么许久都不来找我玩了,朝昭想你想得紧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朝昭撒娇的声音实在甜。
黎钰时面上不自觉地带了笑站起身来,借着袖子遮挡扣回炉鼎,绕过书桌,向外走去迎。
陆朝昭风也似得走进殿内,紧紧抱住了黎钰时,两脚小幅度地分开蹦跳,挨蹭黎钰时的鬓角发丝。
黎钰时拍拍她后背她也不愿松手。
“想姐姐了就来东宫找我嘛。谁敢拦我大梁的将军夫人,嗯?”黎钰时换轻拍为抚摸。
直起身,攥着黎钰时两只手,陆朝昭嗲声嗲气,半开玩笑半诉苦般道,“什么将军夫人,还不如做我的陆府大小姐开心。”
陆朝昭被她爹娘宠得一向没边,偏生又是个讨喜的童颜和性情。此一番话,撒娇卖萌的成分更多,是知礼守分寸的。
黎钰时眨眨眼,疑惑道,“怎的,难不成闻将军在府中欺负我们朝昭了?”
“也不是啦,只是他每日都太忙了,都没时间陪我。”
黎钰时携着她的手带她在桌边坐下,“嗯…近日也很忙吗?军队之中事务一向繁多,虽不出兵打仗,可也要操练巡视。倒是情有可原。”
陆朝昭接过黎钰时递过来的糕点,边吃边摇头,因嘴里嚼着食物便摆手,鼻腔内发出几声带否认意思的“唔唔唔…”
“他最近啊,没有在忙这些啦。我听他说,是宫里出了事,需要在军营之中排查什么可疑之人。”
黎钰时顺手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缓解噎塞感,陆朝昭接过喝了起来,黎钰时这边顺嘴问道,“可疑之人?”
边喝边点头,“对啊。只不过啊,查出来的那些人不是自己常年卧病在床,就是孤儿的妻室生子,独子的家中父母有疾,家里需要有人照顾。姐姐你也知道,军队中的士兵都有名册记录,没有人本事通天能够作假。这个可疑之人,一直查到现在也…”
“好了,”黎钰时霍然起身,“姐姐这才明白,朝昭是因为闻将军忙于军营之事,怕他累着才不开心。朝昭啊,姐姐也常常见不到太子殿下,姐姐也和你一样呢。”
陆朝昭起身,在殿内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认除了阿措,只有一个侍女方才慢慢走过,现已拐弯走远,再没有任何人在这周围,谈话内容绝对保密,才快步走回来,
“在我面前你还得演,这东宫里是有多少丞相府中的眼线要提防?”
黎钰时扯了扯嘴角,喝下一杯茶,神色终于有些松动,那个原本便有些阴郁的面目部分展现出来,“不得不防,不可不防啊。”
无奈摇头,陆朝昭复坐下,将盘中糕点推给黎钰时,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写着几个大字:你活得可真累。
“闻骁仔细盘查过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查出能有几个,有动机或时间去杀了那个毂国人的兵。还都是凑在一起擅离职守出去吃夜宵的。我只能说,基本不可能是军营里的人。”
黎钰时捻起自己爱吃的糕点,细抿了一口,眼中光彩斐然,“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他们下一步……”
封锁城门几日再开放,发布通缉令这些该做的早已经做了,京都城内大搜查未免太兴师动众耗费人力,皇帝也完全没这个意思。
下一步便是宫内的搜查了。怎么说人是在自家的地界没了,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前几日你做给我的糯米团甚是美味。”众多人前,檀越如是道。
又是例行请安过,皇后,莲贵妃及肖云乐在太后面前相处十分“和睦”。走出慈安宫时,檀越在门外,似乎等候多时。
皇后众妃皆是一番心照不宣的眼神投过来。檀越见过皇后及亲生母妃,便与黎钰时落后众人,并肩而行。
黎钰时眼中含笑,温声兼轻声道,“殿下的口味喜好,臣妾自然牢记于心。殿下喜欢就好。”
恩爱啊,真是恩爱。
时至今日,大理寺的人将宫内悉数搜查完,毫无收获,事情发展似乎陷入了迷雾般的僵局。
这个杀人者,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满心仇恨地杀掉了一个人,而后突然与世无争起来,人间蒸发。
和宫里任何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联系。
直到密布阴云积压了足够的水分,这天上的雨终于下了起来。起因是一位大臣家的妻室失踪多日,而这位大臣呢,又将此事隐瞒了多日。
内心挣扎,加之妻室已经几日行踪不明,生死未卜,终于隐瞒不住。巧得是,这位正是事发当日,第一个顺利乘车出宫的大臣。
很显然,杀人者挟持了他的家眷,以其家眷性命威胁他,令他不能立刻揭发自己。
通过此人描述可知,杀人者身材魁梧,确属男性无疑。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以普通黑布蒙面,全身上下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个人特征全部被掩盖。
而当时过程便是,此人与妻室正面对面坐在车厢内,准备出宫回家。在宫道路上,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速度十分快,他进来便出手捂住妻室的嘴,同时间将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脖颈处。
妻室被吓到了,惊恐万状,想要挣扎。而他本能的不是呼救,而是扑上去帮忙。
那人见苗头不对,劈手将妻室打晕,又将匕首扎进了她的前胸,全程一言不发,眼看着血一下流了出来,确实是下了狠手。紧接着,那人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比在脸上,做噤声的动作。
他恐惧骇极,害怕妻室伤重,再不敢有任何动作,更不敢大声喊叫,而致妻室当场身死。以亲人性命安危,抓住危险可疑的行凶者,他豁不出去也没那么高尚。
守门士兵一向是放出从宽而放进从严,杀人者认准了这一点。大臣竭力地配合杀人胁迫者,掀开自己这面的车帘,又不敢掀开太大,车架本身便有些高度,这样守门士兵就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脸,他神色如常地向守门士兵表明身份。
就这样,车架被放行。
但是杀人胁迫者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车架出宫没走多远,他竟将妻室掳走逃逸,还什么话都未曾留下。距今已有数日,他只敢派人暗中寻找,而未及时上报朝中。
有此一事又能如何呢?黎钰时在池塘边赏月的时候自己思索着,只能证明杀人者早已经逃走,且完全未暴露自己。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这里有一可疑之处,这个人做事谨慎小心,却又乍然变得胆大起来,一旦自相矛盾的事出现在某个人身上,那他必然在某件事上有所隐瞒。
他杀人吊尸的一系列过程都在避着人,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整个过程完全没有暴露踪迹。且他已经出了皇宫城门,大可以立刻脱身离开,为什么又要再回去?
他胁迫人的时候如何看准了这第一个车架内是文臣,武力和体力皆不及他,而且车内有家中重要女眷?
这些权且不论。
最重要的是,他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概念,一旦这个大臣人不配合,因他的袭击而喊叫出声或者奋力反抗,他再想在皇宫士兵的警戒抓捕之下逃脱,便加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