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男扮女装 美人香腮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阮筱朦在浓浓的药香中醒来。半梦半醒的意识里,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开的不是酒楼,而是家药铺。
夏至陪着她梳洗妥当,又从厨房给她拿了碗香喷喷的鸡汁馄饨,外加一份米糕。她刚吃完,苏亭之端了碗药进来,裴纭衣就跟在他身后。
“你这么早就来了?”阮筱朦笑嘻嘻地冲着苏亭之打招呼,他却不苟言笑。
“比这更早,”裴纭衣如实说道,“他一早上连泡带煎,这碗药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
阮筱朦道了声谢,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苏亭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他问:“你也不问问这药是做什么的?不怕我害你?”
“不怕。你如果要下毒,就不必花一个时辰来煎药,”她被药苦得一个劲吐舌头,五官都扭在一起,“何况,纭衣跟着你呢,他不会让你害我的。”
裴纭衣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站在旁边笑了笑。苏亭之煎药的时候,他问过,这药可以暂时稳定蛊毒,不让它频繁发作。
苏亭之冷冰冰地撇开脸:“你迟早是个死,何需我害你!”
“喂,我看你跟裴纭衣说话可不是这个态度,”阮筱朦被夏至投喂了一块冰糖,总算解了嘴里的苦,她很费解,“为什么跟我说话总这么凶?还不如喝醉的时候,你说醉话还知道自己欠我的情呢。”
“谁让你明明没死,却要戏弄我?”他说着,脸就泛了红,被她看见酒后为她担心的样子,真是丢脸。苏亭之的模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裴纭衣在角斗场救过我,你不同,你是我的仇人!”
“……”阮筱朦发现这人别扭起来简直不可理喻,在角斗场把他搀走的是裴纭衣和楚星没错,可救人的是她啊。
“得了得了,你俩先别吵架,我有正事要问呢。”夏至一看他俩这架势,是遇上就斗嘴,没有消停过,“君姑娘,咱们今天还要去打听泉公子的下落吗?”
“懒得打听了,他被冷莹看得那么紧,我打不过她。”阮筱朦绷着脸,说起这事就生气。
“昨日在红绿谷,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趁乱塞给我一张纸。那人是花农打扮,用面巾蒙着脸,他行踪匆忙,一句话也没说。更奇怪的是,纸上是空的,什么都没写。我后来想了想,总觉得那人的背影像江则,我打算跟你说这事的,你却头疼发作,我也就一直没提。”
如果这人真的是江则,那么阮筱朦不难联想到,用叶子帮她的人是谁。
不怪她没有好奇心,跑得快,以前夏至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如果江酌或者楚蓦被人追杀,她会怎么办?她说跑啊,留下来也是给人添麻烦。
昨天她是想着,能以叶为刀的人,肯定是个绝顶高手,高手自己能应付,她就不要留下拖累人家。
可她现在发现,这人可能是江酌……
“诶,内个……如果有线索,我再勉为其难,打听一下也行。夏至,把纸拿出来看看。”
那纸上当真什么也没写,却也不是完全空的。江则并不知道会遇见她们,没办法提前写字。
阮筱朦拿着看了半天:“这好像,是张普通的空白货单?看这图标,是三个字组成的……满庭芳,满庭芳是什么?”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苏亭之想了想,“对了,我曾经听前来看病的人说起过,南阳城有几处最老的花圃,满庭芳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是一张花圃的空白货单,江则想告诉她们,去满庭芳可以找到他们。
自从江酌跳崖,他和无影阁就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而无影阁的总坛,就在这个历史久远的花圃之内。
花圃一向不大接待零星的散客,因此少有人来。门前来往的,多是批量给人送花木盆栽的货车,藏人也方便。
阮筱朦留下小满看店和照顾裴纭衣,她和夏至、苏亭之来到满庭芳暗中观察许久,探明了无影阁的入口。
“你们没觉得哪里不对吗?”左边的苏亭之问。
“确有不对,今日这花圃中走动的散客似乎太多了些。”右边的夏至接道,“莫非是天气好,都爱出来逛逛?”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闲不住?”中间的阮筱朦看着那些人,神色不悦,“你没发现,这些散客全是年轻女子?看她们的形态动作,都是习武之人,大概是浣雪门的弟子。”
她上次去浣雪门,泉公子在,她今日来无影阁,多半冷莹也在。这是好到不分彼此了吗?
“无影阁内,恐怕出了什么变故。”苏亭之这些年一直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对于危险的警觉极高,“在正常的状况下,哪个江湖门派会容许别派之人肆意在门前徘徊不去?”
听他这样一说,阮筱朦觉得有几分道理:“混进去,看看再说。”
她提议混进去,夏至和苏亭之都赞成,可是,由谁陪着她进去?这是个问题。
浣雪门下皆是女弟子,她们二人一组,看似在花圃中闲逛,其实是在戒备。最好的办法,是打晕俩人换上她们的衣服。
夏至伸了根指头,向外指了指:“你看清楚,都是女子!而且,我武功比你好,这么些年,一直是我保护君姑娘。”
“可她若头疼发作,你能救得了她吗?我至少可以用银针,随时压制蛊毒,把她活着带回来。”
苏亭之不买夏至的账,他又转向阮筱朦:“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年来,我的摄魂术强多了。而且,我不管,你不能撇下我自己去送死,你的命是我的,只能留着我来取。”
“我呸!”阮筱朦白他一眼,“行动之前,你能说点吉利话吗?”
“并非我危言耸听,若按你们所说,那个泉公子很厉害,可是,如果他已经对无影阁失控,那说明,眼下的局面很危险,连这个厉害的人也应付不了。你去,是不是冒着生命危险?”
“哇!”夏至现在就对他刮目相看了,“原来你心思挺细的,很聪明。”
阮筱朦也够聪明,但她刚才被醋蒙了心,现在想想,江酌的处境可能真的不太妙。但愿,是自己想多了,一切要等眼见为实。
三人商量了一番,出动后,顺利地打晕了两个浣雪门弟子。果不其然,她们外面套着便装,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淡青色弟子服,还佩着各自的腰牌。
不一会儿,两个换装后的新弟子从暗处走了出来,一个是阮筱朦,一个是男扮女装的苏亭之。
他身材清瘦,面容阴柔俊美,穿女装倒也好看。只是个子高,打晕的其中一个已经是筛选的最高个儿了,那弟子服还是略短了些。好在,浣雪门弟子发型简单,随便挽一挽也能蒙混过去。
阮筱朦不能看他,低着头怕自己笑场。夏至躲到一边,笑得花枝乱颤,笑完了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让苏亭之跟着郡主,他靠不靠谱。
苏亭之其实也很无奈,他是矜贵的皇子,连师父精湛的容易术都不屑去学,如今却要穿女装。而且,这还是他努力争取来的名额。
二人拿着腰牌,随便扯了个门主召见的理由,轻松地通过了入口。
无影阁的总坛在地下,花圃深处隐藏着长长的台阶,一直通到个豁然开朗的地方。此处四通八达,他俩不辨方向,却又不能问路。
更古怪的是,入了无影阁,这么大的场子竟然一个守卫都没看见。四周静悄悄的,诡异得让人不安。
他俩只能赌运气,随便挑了条路往前走。那路越走越窄,越走越僻静,二人觉得不对,刚一回头,一把长剑已经架在苏亭之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