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 长宁侯是我未亡人 - 春山听弦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有钱。]

他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有点严峻。

苏照歌向来见他眉眼含笑的时候多,少见他严肃,顿时心里一紧,下意识道:“我没……我有好好吃饭。”

叶轻舟倒一愣,苏照歌看着他,两厢对视,各自沉默了一瞬。

“我不是在怪你。”叶轻舟肩膀一松:“我就是……”

苏照歌道:“我知道。”

气氛一时凝滞,叶轻舟轻轻叹了一声:“觉得和十年前有点像?”

“什么?”苏照歌一愣。

“你最近睡太多,心情不好吧。我问过太医,孕中的确可能嗜睡,但不至于如此。人一闲下来就想睡觉,我也是这样。”叶轻舟说:“在侯府里闷着很无聊吧?当年还有扶枝陪在你身边聊聊天。现在……”

现在她没有什么贴心的姐妹,没有经年的旧仆,没什么可说话的人,只是在后院里苦熬,长日寂寂,他明白。

她身份未揭露之前,在京城也好在江南也好,每次见面,总是有很多话说。而自从她回到侯府以来,却时常两两相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叶轻舟日常朝廷机密,不能为人道的计划与布局,总有一千八百个不能说。而苏照歌在后院枯待一日,看到风把树上的积雪吹落了,这更没什么可讲,说出来太像在找话题,太刻意。

他们是阔别十年重逢的夫妻,谁都想不到再真正在一起竟是这样的局面。

而十年前,叶轻舟从没意识到过这会是个问题。他白日出门办事,夜里回家休息,日子也是那样平淡温馨地过。郡主寡言,他也少语,夫妻二人吃完饭了就寝休息,他从没想过两个人需要什么‘交流’。

要等到十年后,他在弟弟的屏风后偷听那个女孩子当年的痛苦,要亲耳听到她说‘我害怕做回长宁侯夫人,我害怕我们就像十年前那样无话可说’。他才惊觉原来她这么看重‘能交流’。哪怕不做什么侯爵夫人,哪怕不是什么郡主,哪怕只是青楼里的舞姬,哪怕不再留在他身边了。

去江南的时候他们聊起水寨,聊起官场,聊起……她那时没有暴露身份,他还是个逃避自己感情的懦夫,但她那时要比现在快乐得多,眸中有光。

他不解,甚至闲来无事看了不少讲闺怨的诗。他很少看这种诗词,以前觉得不知所谓,现在心情不同,看出那些哀婉的词句,字字句句都是空等的寥落。

他如今方懂,因为他也空等了十年。不禁便自嘲,枉他自负才高,空说情深,心思玲珑看破人心,没有走过同一条路,他也无法感同身受爱人的痛苦啊。

而近来每次回来见照歌,她的表情越来越沉寂,眸光淡了。

“不会太长时间的。”叶轻舟说:“我不是想要困着你,照歌,我们……”

他本想说我们不要闹别扭,临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对,这话倒像是在怪她什么。于是又改口:“不会像以前那样的。照歌,我知道你不喜欢每天只是在后院呆着。即使你回来也不必留在侯府里,你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只是这一次对面是季犹逢,我实在不敢……最多三个月,你信我。”

苏照歌看着他,眉角微妙地挑了一下:“嗯……最好永远留在你视线内,再也不要迈出长宁侯府的大门,甚至连前堂都不要去。除了你谁都不能见,哪怕没有季犹逢,也不再允许任何人窥探。如果我逃,就抓回来废掉武功,加大看守力度,再不会给我重见天日的机会。说这些话的是谁呀?”

“……”叶轻舟顿时站了起来:“照歌!我……”

他词穷似的:“……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没成想苏照歌倒笑了起来:“说的时候那么吓人,现在怕什么?我既然承认了我是良安,就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再离开你。就算你真这么做了,我也不后悔。”

其实我近来偶尔想,或许你真这么做,才是我们两个最该有的结局。

无论我们怎样有意无意地避免讨论这个问题,阿久,长宁侯夫人终究不能像你想象的那样自由。我告诉你自己是谁的那个雨夜就认清了这点,我留下来,就能接受回到十年前的日子。不仅仅是什么三个月,往后几十年如此,我也接受。你等了十年,我做回岳照歌。

既然如此,你在不开心什么呢?

她轻轻叹口气,向着叶轻舟伸开手示意要抱,叶轻舟站在原地顿了几秒,终究挨不过,坐下来把她揽进怀里。

“说来说去都是怕我觉得闷,好吧,我确实有点闷,难免的。”苏照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没有不开心,就算有,和你比起来也不重要。只是人闲下来确实容易胡思乱想,不如给我找点事情做?”

她想了想,半开玩笑道:“家里的庶务你从来都没用我沾手过,正常该做夫人的管家吧?不如你把府里的账本拿来我算算?”

叶轻舟摩挲着她的肚子,她还没太显怀,只感觉好像是稍稍胖了一些。“都是些烦人的账本活。”叶轻舟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侯府账面复杂,再把家算亏了。”

“还怕我败家啊?”苏照歌不忿道:“我算账还行的。”

不过说着怕她没碰过帐把家算亏,可能是真的怕她无聊,可能是真无所谓自己的账面好坏,苏照歌说完,转天叶轻舟就送了两箱子账本来。

苏照歌翻开看了一眼,只觉得叶轻舟现在做事真是实在,说送过来就什么小帐都没落下,翻开这边第一本,隐约是什么来往礼单,下面的数她看一眼就眼晕,再翻开那边第一本,是厨房的帐,什么鸡蛋几十斤鱼几十斤……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季玉钟说:“怀着孕,不好好卧床休息,为什么要算这么麻烦的数?还得我跟着你来,我最烦算账了。”

“我没叫你来呀。”苏照歌奇道:“我跟阿久说这事的时候都没提过你。”

“你没提过,兄长叫我来的。”季玉钟一脸菜色:“他觉得你可能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边上有个我可以商量着来。我说我在流风回雪楼的时候也不负责管账,他说不重要,万事可以学,正好两个人学一学还算热闹,省得无聊——最后这一句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怕你无聊!”

“哦。”苏照歌忍俊不禁:“想法真奇怪,你是及冠了的弟弟,他不在家,却把你派过来,他半点不在乎避嫌的吗?”

“苏姑娘冷静一点,你在流风回雪楼跳了好几年舞,全京城就没有男人没看过,这他都不在乎,这种小事怎么可能在乎。”

“还是说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真的不会限制我呢……”苏照歌嘟囔了一声,随手抓起一个账本瞎看——她压根不会,当时其实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她看个热闹,并不打算认真学。

天爷知道,她看到数字就头晕。

她随手翻开第一页,这账本封面素净,长宁侯就随手勾了个“军”字。

嗯?军?什么军?

苏照歌打开一看,还没来得及看数,先被名目吓了一跳,立刻把账本合上了。

“怎么了?”季玉钟奇道:“看到鬼了?”

“差不多吧,”苏照歌又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确定了。她迟疑道:“……是军粮。”

“啊?什么军粮?”季玉钟也一愣,把那账本接过来翻开,果然细致写着粮食几万几万石,走哪条路去的塞外,路上损失了多少……

是长宁侯府出钱发的军粮,涉及金额岂止几十万两白银。

苏照歌和季玉钟对视,彼此脸上都有点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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