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知道了
“幽”潜藏在修仙弟子之中?虽然荒谬,但不得不说,这应当就是唯一可解释的原因。
“总之,以后你们都要多加小心。”朗陌再度叮嘱,“关于云江关火种之事,我会与副门主商量出一个说法,尽量将你们撇开,你们也就当做不知情。”
朗陌看了一眼竹林之中摇曳的小花,叹息道:“虽经灭族之痛,但至少还有转机。希望蟾剑山能为你们辟出一片新的天地,待你们新生之后,返回云江关,重建家园。”
朗陌走后,霜弥陷入沉思。
她手指抵在下巴上弹动着,焦灼地走来走去,冷不丁撞上了朗景淮。
霜弥惊讶:“二师兄,你没走?”
这话听着不太顺耳,朗景淮眸色微沉:“我不能在这儿?”
“呃,这。”想起前几天朗景淮对她关于“你不理我”的指控,霜弥更加慌乱了,手指胡乱地指来指去,“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师父他们都走了,我以为你也走了呢。”
朗景淮眼眸微眯着,神色有些深不见底。
他缓缓出口:“今天你到议事厅,看见我们都在,就你没来,你没有什么想法?”
霜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到这个,自然而然开口道:“没什么呀,你们有事情要商量吧。”
说完,霜弥对上朗景淮的眼神,怔了一下。又来了,那种好像能看破人心的眼神,二师兄在猜些什么?
“是吗。”朗景淮好似不经意道,“你真是这么觉得的?可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师父给我们发糖,唯独给你发了不一样口味的,你都委屈得直掉眼泪?”
霜弥大澹这件事,她确实是做过,那年师父给她过生日,特意给她选了特别的口味,但霜弥就喜欢跟师兄们一样的,否则就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尤其那时候才七八岁,正是敏感多思的时候。
没想到,二师兄居然一直记得。
她挠挠头,尴尬道:“二、二师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再那么小心眼了,而且有很多事情,我最近都已经想明白了。”
比如说,师父和师兄们对她一直都隐瞒着秘密,或许是因为迫不得已,或许,是不方便告诉她。但霜弥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靠一些跟别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确定自己的归属感,她知道无论如何,师父和师兄们都是对她极好的。
至于二师兄……霜弥定了定神,她这几天闷闷不乐,是另有原因的。
朗景淮依旧是那样深深地打量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按着没说。
半晌,他像是放过了这一茬,转身道:“原来幺儿如今已经如此懂事了。”
霜弥咧咧嘴,不知为何,她朦朦胧胧地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丝不愉快的意味。
地上掉了个白色的东西,霜弥弯腰捡起,是一只小狼形状的毛毡玩偶,极其眼熟,正是她送给小狼……不,送给二师兄的那个。
霜弥心中感慨万千,也没仔细思考,开口喊住朗景淮:“二师兄,你东西掉了。”
前方,朗景淮的脚步忽然顿住,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轻轻捻动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让霜弥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后颈子被捏住了,仿佛朗景淮指间摩擦的,就是她颈后那片脆弱的皮肤。
霜弥悚然一惊,或许是在求生欲的迫使下,她突然头脑飞速运转,整个清醒过来,手指一颤,毛毡玩偶又掉了下去,她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疾风吹过,毛毡玩偶在掉到地上之前,就被卷起来重新收进朗景淮的衣袖,霜弥刚转身跑出两步,就被紧紧捆住,两条手臂被绑在身侧,从肩膀到小腿,都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霜弥震惊地瞪大眼低头看去,是牵丝绳,二师兄居然用牵丝绳绑她。
朗景淮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把那只毛毡玩偶拎在手里,垂着双眸,轻轻地吹了吹,小心地弹去玩偶上面沾上的灰尘,如此珍惜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会随意把它掉到地上被她捡到的。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钓鱼!
霜弥内心泪流满面,痛悔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朗景淮走到她面前,站定,游刃有余地将玩偶仔细收起来,这才优雅地抬起眼睫,定定地看向霜弥。
“你果然知道了。”
霜弥心脏猛地一震。朗景淮在年轻修士之中是排行第一的佼佼者,从年少时便身负盛名,哪怕是身怀绝技的天之骄子,在他面前也恭恭敬敬。霜弥以前也是远远地敬仰着他,但朗景淮一直待她和善,以至于霜弥竟然逐渐忘了他的身份。
此刻,霜弥第一次在朗景淮面前感到不可承受的威压,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急促地险些要飞出胸腔,她这才意识到,果然,二师兄是那个不可冒犯的强者,只不过从来没有对她用过这样的手段。
霜弥内心呜呜直哭,偏偏脸上不敢做出一点可怜样来,就怕被朗景淮误以为自己在装可怜,又惹恼了他。
霜弥憋得辛苦,心中懊悔不迭,但同时又委屈难诉。
她也不想的,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二师兄当一只普通的漂亮狼撸来撸去。可是,一开始瞒着她的是二师兄,不小心叫她发现真相的,也是二师兄。
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呢,她那么大的一只漂亮天使宝贝,就这么不见了,同门的师兄们,也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最苦的难道不是她么?偏偏现在还要受二师兄的审问。
霜弥咬紧下唇,死不吭声,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朗景淮似乎再也不打算掩饰了,他浅淡的双眸之中,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狼性的掠夺,她每每后退一步,那侵略感便重一分,虚无之间,霜弥恍惚觉得自己的颈侧似乎有什么野兽的尖牙利齿在窥伺着,随时可能咬下来。
霜弥不敢再动了,颤抖着闭上眼睛,原地等死。
“你知道了多少?”朗景淮也终于停了下来,不过,就在她面前,和她呼吸相闻。
霜弥颤了颤,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地胡乱辩解起来:“没、没有多少。”
她根本不确定自己能说的是哪些,她能说,她知道二师兄的狼身最喜欢梳毛?还是能说,她知道二师兄舔过她,又睡过她的床?霜弥羞愤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更要紧的是,她不知道,二师兄究竟会因为哪一桩哪一件而恼羞成怒。
即便是二师兄……不,应该说,正因为是二师兄,才更不愿意将自己的这一面暴露给人知晓吧?毕竟,他那么芝兰玉树,风姿清雅。若是他知道她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大感失了面子,将她灭口?不,灭口倒还是不会的,霜弥“有理有据”地分析,但很有可能将她逐出师门!
这厢,霜弥的脑补停不下来,那厢,朗景淮的神色随着她的回答,又暗淡了几分。
半晌,他轻轻启唇:“那就是……都知道了。”
霜弥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半眯着看向他。
朗景淮喉结滚动,低声道:“你知道,我们全都是雪狼族,与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