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暴风雪席卷了半个浅草。
童磨踏着冰雪蔓生的莲花与叶,脚步轻盈地在暴烈的风雪里散步般前进着。
但他前进的速度几乎是眨眼间就跨越了数十米。
许多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人因为被沾上半点风雪就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睡莲菩萨正在被四个猎鬼人切割,细碎的冰块掉落后在妖气的波动下徒然升起。
四位柱抬头,看到了童磨,果断地抛下睡莲菩萨快速后退。
那已经不是纯粹的鬼了,那是一个妖怪,是一个天灾!
猎鬼人们并非没有应对天灾的勇气,此时的撤退只是因为计划的安排,他们纷纷四散,在最前线协助队友们拯救更多的平民。
朝日川一时原本只是作为情报提供能出现在柱们的会议上,所有的柱都不会让他多开口半句,因为鬼的语言远比人类的要会蛊惑人心,他们认同朝日川一时的帮助,但仍是要防备任何能动摇他们的话语。
所以朝日川一时感谢童磨让他在利用了柱们的同情在会议上得到说出计划的机会。
要知道能让柱们去心甘情愿听一只鬼提出的计划,即便他有比蝴蝶忍还更复杂的仇恨,也是很难说服这些和鬼有血仇的人们的。
再所以,朝日川一时就要计划里安排有能让猎鬼人们都觉得可行又无法反驳的主意,并且会支持他协助他一起完成。
比如,只需要付出不那么大的代价,就可以完成他们最终的目标。
天空中巨大的冰莲枝蔓像是兽类的利爪一样降落,一根藤蔓就足有一个人形般粗壮,突入到地面后蜿蜒开来,散发着致命的寒意。
一栋栋建筑倒塌,结冰,然后粉碎,童磨施施然地在最高处挥动了一下扇子,玄冬冰柱瞄准着人群中的柱坠下,在街道上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柱毕竟是鬼杀队里的佼佼者,童磨像是猫抓老鼠一般针对他们落下一个个冰柱缓慢前进,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他又被拖延了时间。
这些人类在和他兜圈子。
童磨眯起眼睛,他在冰柱爆炸的声响里听到了一个古怪的笛声,有了妖怪的体质之后,他似乎对命运力或者自然中的变化更敏锐了。
不过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一向都是享受和游乐优先,从洋馆赶来闹事对于童磨来说已经称得上迫切,虽然他的确没有和妖怪交手的打算,他想观赏的对象从来都是人类。
可现在他有些疑惑,狂画师向他保证过,另外一个浅草是困住那个滑头鬼的牢笼,结界绝对不会被打破,可现在已经有意料之外的妖怪出现,很难说还会再有变故。
这些猎鬼人,包括那个画师之鬼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要不要等他们打破之后,露出了发现自己仍旧在怪谈之中的绝望表情,再一起杀了他们?
虽然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就要面对那个滑头鬼,真是有些难以抉择啊。
就在童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河道的上方忽然飞起了一只巨大的鸟。
^顾名思义就是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平常脚下抓着一个摇篮般的秋千,供身体虚弱的薰坐着,它则为代步的动力。现在它的翅膀下,因为暴风雪而受伤的人不计其数,即是鬼杀队的队士也有所折损,朝日川一时跪站在^的身上,直接让^进入了警戒状态。
冰之鬼身后的风雪在呼啸着席卷一切。
看到童磨,朝日川一时无数次地觉得,另一个自己果然还是想杀了他。
因为面前的童磨早就不是七年前对妖力控制不当身体四处张开嘴的冰之鬼了。
黑色的绶带在风雪里飞扬,血红的上衣却衬得童磨的皮肤变得十分剔透,七彩琉璃色的瞳孔生生因为烂漫的笑容透出一股子妖异。
不知道是不是朝日川一时的错觉,他感觉到了一股妖力正在对方的身上流窜,强度堪比奴良陆生。
七年来,童磨应该仍在吞噬妖怪,硬生生地用数量堆积出了滑头鬼在时间中的历练成果。
真可怕啊。
朝日川一时心悸地感叹着,面对上位鬼,低等级的鬼都会有本能的恐惧反应,他也不例外。
但他慢慢地在^的背上站了起来,随着^厚而长的翅膀扇动,绿色的、叶片新嫩的枝丫环绕在他们的身侧,酝出淡淡的金色的守护之光。
童磨也看到了朝日川一时,他们在浅草的半空中相遇,冰之鬼表情有微不可查地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呀,小画师。”
他记起来了,有关画师之鬼的一切。
在见到朝日川一时之前,童磨感觉自己的记忆仿佛被朦胧在一片雾气里,无论他怎么搅动自己的大脑都无法响起朝日川一时真正的面容。
现在拥有强大妖力的童磨记起来了,这个画师之鬼伪装成的红椿鬼女,如何使用血鬼术阻拦他的步伐,又让他吞噬了属于男性的血肉。
他记得自己曾有一段时间一直对穿着振袖的黑发女人有着微妙的反胃感,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的朝日川一时有多弱小,童磨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他也能感觉到,朝日川一时居然更像人类了。
童磨的表情变得很惊喜,他抬起手臂,一上一下的金色的对扇在风雪中轻振。
他对朝日川一时说道:“那么你想怎么做呢,让我看看吧,画师之鬼,这一次你的手段!”
……
妖力自体内向外沸腾烧灼,然后近乎失控般喷涌出来。
狂画师随手一挥,打算取代奴良陆生潜入印刷厂的鸩爆发出的妖力忽然一滞,整只妖怪就像是被打散的水墨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狂画师的脸上仍是有点无奈,鸩的出现其实是他在外界沾到的一片毒羽。鸩羽对妖怪一向是剧毒,让他的手不断地被侵蚀流血,他又要在奴良陆生进入怪谈后不间断地画着朝日川一时的过去。
毒血沾染到画纸,于是在怪谈里出现了会打破他计划的鸩。
狂画师经常会忘记自己成为了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