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五个世界
黑暗瞬间即逝。
古川感觉到眼前的漆黑渐渐褪去,那些熟悉的线条重新回归，他又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了。他缓缓的抬头看向许央，然后眨了一下眼睛,黑幕并没有再次降临。古川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来不及去细细的思考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进一步病变了，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了起来。
古川看向已经从台阶上下来了的许央,发出了疑问：“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在发呆？”许央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古川并没有说多余的话，“我只是没想到你已经回家了。”
“……你这是去外面找我了？”许央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开口问道：“你去我的公司了？”
“嗯。”
“下次不要去了。”
“什么？”
“如果我晚上没回来，你也不要去找我。”许央转身牵着古川回屋,“最近公司工作很多，订单量特别大，如果我晚上很晚回来或者是不回来,那都是正常的事情――因为那可能是工作没忙完,我在加班,还要留住办公室什么的。”
古川看着许央的背影,他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们公司今天有人被送去医院了。”
许央的身影僵了一下,接着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解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贫血突然晕了，别人大惊小怪的打了急救电话……其实没什么事。”话音刚落下,两人刚好回到了客厅。许央也就顺势开始在客厅里转悠着，他一会儿拿着扫把在打扫,一会儿又到厨房去转了一圈，一会儿就去了洗手间，看起来特别的忙绿，根本停不下来,让人都不好意思打扰他。
古川安静的呆在客厅里，这会儿他的脑海里其实是空白的。他宛如木偶人呆呆的坐在客厅里，正对着的电视机正播放着的一些没什么营养的综艺节目。那是一档闯关游戏的综艺节目，节目里的明星嘉宾都特别的活泼，在电视那边叽叽喳喳的闹的慌。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配合着欢腾的背景音乐，将古川他们家并不大的客厅完全充斥了，只是这样热气腾腾的氛围却没能让古川的家沾上半点喜乐，反而陷入了更深一层的寂静中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人休息睡觉的好时刻。可在这样好的时间里，古川和许央好像根本意识不到睡觉的事情，两人一个坐在客厅里发呆，一个走来走去手上的功夫一直没有停。如果有第三个人在这里认真的观察，那么就会发现坐在客厅里的古川确确实实的在发呆，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就好像没有在看东西或者是看不见东西了。许央则从一开始的风风火火，变得开始有些迟缓了。他的动作一点点的在变慢，脚上也好像被灌上了铅，抬脚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似乎变得越来越艰难。
最后在剧痛袭上身之前，许央尽自己最后的一分力气小心翼翼的转移到了离客厅最远的地方。他本来想要到房间里去，但是路上他已经痛的不行了，根本没法再继续前进，只能弯着腰佝在地上，然后――安静的倒下来。
电视机里的人还在闹腾。
夜彻底降临。
古川眼前的世界再一次被黑暗吞噬了，他觉得自己睁开了双眼，但是却没办法确认自己是真的睁开了眼睛。因为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大概是因为有过刚才的经历，这一次再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黑暗的时候，古川并没有慌张。
过了不知道多久，电视机里的综艺节目谢幕了，古川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刚起身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有种站不太稳的感觉。等到彻底站稳了，他便下意识的转了转头，然后用自己的大脑思考着房屋里的方位。
古川的大脑相当的优秀，而且他也确实在这个屋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因此对这个空间的架构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将房屋里的构造用意识勾勒了一下，然后找到了前进的路线，于是就顺着自己的分析迈开了脚步。只是他的右脚刚往前一伸，却“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只觉得小腿刺辣辣的痛。古川抿了抿嘴，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努力了。
只是过了几分钟，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古川站在客厅中央，喊了一声：“许央。”
无人应答。
“许央。”
“许央！”
“……”
古川的脚步不在匀速，他开始在小小的空间里奔跑。只是眼前的黑暗阻碍了他的前行，他撞到了柜角，摔碎了杯子，踢翻了椅子……最后跌跌撞撞的找到了走道，然后提到了地上的许央。古川愣了一下，他伸出手摇了摇，喊了一声，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
顾不得古川多想，他把人背了起来，然后闷头冲到了门口。幸而走道与门是一到直路，让古川不至于再磕磕碰碰了。只是打开门之后，古川就顿住了。他原想要拿出手机拨打急救车的电话，可是回家的时候手机就被他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边，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到它在哪儿。许央的手机刚好也不在身上，大概是刚才做家务的时候把它拿开了。
古川没有迟疑太久，他很快就迈开了脚坚定的要往前走。他像往常一样踏下了台阶，却没能和以前一样顺顺利利的走下了楼梯，而是踏空了一格，到地面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古川吃痛的皱了皱眉，他没多做休息，而是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一个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的人出声了：“你是古川？”
古川寻声“看”过去，但很显然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是需要我的帮忙吗？”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不像是同情，反而有一种庆幸的感觉。与此同时，一阵仿佛照相机的“咔咔咔”声音络绎不绝。
古川没有半点迟疑，“我需要帮助。”
……
在热心人士的帮助下，古川顺利的到达了医院。他们一走进医院，便有一群人一窝蜂的簇拥过来了。明明现在正是深夜，正是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可医院里却热闹的如同白天。古川不适的背着许央继续前进，听着身边不时有声音在问：“古川，你突然来医院时因为眼睛不舒服吗？”
“你的眼睛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你别担心！我爸爸认识这里的眼科主任，就在刚才已经打电话叫他过来了！你放宽心，我们一定会让你看上医生！”
“古川你不要紧张！虽然晚上没有眼科医生坐诊，但是大家都十分关注你的病情，马上就会安排医生过来了！”
“……”
古川停下了脚步，他绷着脸开口说道：“请你们不要挡住我，我需要送人到诊室就诊。”
“不是你要看病吗？”有人高声反驳道，“你不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关心你的，都知道你眼睛出现了问题，所以你不要拒绝大家的帮助。”
“够了！”这时候站在外围挤不进来的小护士吼了一声，“你们都让开！没看到他身上背着的人已经昏迷了吗？医院不是你们这些人拍视频博关注的地方！妨碍耽误了病情，你们这种行为和谋杀有什么区别！？都让开！”
终于在小护士的帮助下，许央被成功的送进了抢救室。
古川坐在抢救室外的休息椅上，他茫然的坐在那里，与这黑暗的世界相伴。这会儿那些被吼了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一直没有离开，就呆在周围观望着情况。见着古川身边空出来了，这些听到消息跑过来的人就又想要趁机刷一波流量。
就在这些人前脚刚迈出一步，抢救室的门就开了。医生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凝重。他走到了古川面前，说道：“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目前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还需要住院留观一段时间。”
古川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病情比较重，后续的费用可能……”
古川说道：“没关系。”
医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最后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周围一些人看到医生走了，他们围上来说道：“古川，医生刚才和你说什么？是不是说你的眼睛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