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好汉汤

到达大柳林庄，小叶子对着叶落欢快的招了招手，笑道：“我先回家了，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好，”叶落点了点头。

大柳林庄是个不大的村庄，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只有几十户人家。加上政策上的革新开放，整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到现在只有寥寥不到二十个人居住的小村庄。

叶擎苍扛着老黄牛，一直到自家田埂上，对老黄牛感谢道：“为了我家辛苦了一辈子，我这就把你杀了吃肉吧？”

黄牛这么大的年纪，早已通了灵性。今天扛了三百斤的东西，受了劳累，知道今天就是死的期限，不由的满眼含泪。

“父亲，黄牛在我们家地里劳作了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让它老死之后埋了不好吗？”叶落有点于心不忍。

“你在胡说什么？”叶擎苍瞪了叶落一眼，道：“这个世界上，强弱存亡，适者生存。老黄牛之所以给我们家效力，不过是因为我们更强它弱小而已，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仁慈，不要妇人之仁了！”

他到屋里去，取出一个小瓶子和一把大砍刀，对叶落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但我今天在这里要教你的是‘杀生’。握住刀柄，让我来看看你的肚量！”

他则拿着小瓷瓶，在牛的泪腺下面接牛眼泪。

叶落刀光一闪，一刀下去，老黄牛脑袋就别叶落割了下来。

“好快的刀，”叶擎苍愣了愣神，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瓶子，欲哭无泪：“我还没接完牛眼泪呢……”

“你不早说，”叶落将大砍刀插在地上，坐在廊沿上。

“别坐下啊，”叶擎苍对叶落道：“晚饭还没着落呢，你把牛砍杀了我们吃牛肉，我分割牛的刀法‘猛牛青龙斩’你还记得吧？你先把牛肉宰开，我去烧开水。”

说完快步走进屋里去。

叶落重新将大砍刀提在了手里，双臂用力，四十斤重的大砍刀在叶落的手上就和一张纸片一样轻巧。他回忆起父亲教他的运刀技巧，心中默念道：“以无刃入有间，恢恢乎其必游刃必有余地矣！”

刀光在空气中划出几道连续不断的白线，整个大黄牛被叶落一道牛皮和牛肉分离，并且整只牛被叶落沿着黄牛的纹理切割成了十余斤重的几十个大块，牛身上的血液就如同血雾一样从它的周身蓬勃而出，溅了叶落一身。

叶落握住刀柄，他的手在刚才那一刀下不自觉的晃动了起来。他能感觉的到全身散乱的气在一瞬之间凝实了不少，并且逐渐融入了叶落的血液之中，和叶落的血液合二为一，真正成为叶落力量的一部分。

“‘猛牛青龙斩’，这到底是？”叶落以手擩刀，他很早就发现了父亲的强大。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往日练习的“猛牛青龙斩”居然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猛牛青龙斩’不单单是杀牛的刀法，还是一种特殊的运气技巧，可以将我体内的气五六倍的凝练在一起。”

他看着手里四十斤的大砍刀，刀锋略钝，但煞气逼人，仅仅只是握着这把刀，就有一种要和刀合二为一的感觉。

“儿子啊，想吃白饭啊？赶紧帮我进来添柴火，”从厨房内，传来了叶擎苍的呼喝声。

“知道了，”叶落应和了一声，将大砍刀插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跑了进去。

看着厨房内的材料，叶落心下了然，今天叶擎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做牛肉汤了啊？

他对着叶擎苍问道：“父亲？这几天哪个叔叔伯伯身体不行了啊？”

“就你柳家伯伯柳归农，”叶擎苍直言不讳，说道：“他身体不行了，得了癌症。在大医院放疗化疗好几天，这几天不想折腾了，像硬硬朗朗舒舒服服的走。”

“柳家伯伯柳归农吗？”叶落嘴上嘟囔着，他对那个人有点印象。是柳家族长，挺和气的一个老头，三四年前叶落见他身体还挺硬朗的，几年时间说不行就不行了吗？

如果说叶落是三流厨师，那父亲叶擎苍绝对是特级厨师中的顶尖厨师。

他的牛肉汤拥有难以言喻的滋味，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据说在村子里还剩下一口气死活咽不下去的老者，只要喝下他熬制的牛肉汤，立马能够精神抖擞，从病榻上起来和家人将后事嘱咐好，并且潇洒整整三天的时间并且顺利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叶擎苍也给自己的牛肉汤起了一个很豪迈的名字“好汉汤”，只要一口牛肉汤下肚，哪怕是畏畏缩缩窝窝囊囊的人，也能成为大英雄大豪杰！

几十来斤的牛肉被叶擎苍切成了拳头大小的肉块，直接倒入了大锅之中。在抛去浮沫之后，他会放一部分八角、花椒、香叶、草果各种香料，将牛肉的味道辅佐到极致，极致的香味被提了出来。

叶擎苍的好汉汤香味浓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锅牛肉汤，香味就足以窜入整个大柳林庄。

闻到这个香味，大柳林庄内的村民男男女女都来到了叶落家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五张饭桌上，已经坐下了二十几个食客。大多数都是父亲的老食客，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只有柳顶天一个年轻姑娘。

不过令叶落奇怪的是，好像今天大柳林庄来了外地人。他们六个人，四男二女，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显然是带头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另外五人都是年轻人，占了两张桌子，坐在院子的一角。他们衣着光鲜，肩提手扛着大大小小的摄像机，还有一个毛刷一样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在对着叶落家的院子拍照摄影，看起来像是保护文化遗产的记者和学者。

叶落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之中很少看见外乡人来大柳林庄。不过他也没说话，大柳林庄好像也不是不允许外地人来参观，不过就是地处偏僻外地人来的少而已。

大柳林庄内，顾名思义，姓氏最多的无非是柳家和林家，而叶擎苍和叶落不过是外来户，但几十年下来，染上了乡音，大柳林庄也认下了叶落和叶擎苍这对父子。

不过自从叶落记事以来，在大柳林庄内，叶落只见过柳家人，而传闻之中的大柳林庄内的林家人，叶落从来没有见过。好像他们都是不存在的家族一般，每每当叶落提起这个家族，总是会被叶擎苍怒声骂道：“住嘴，林家人的事情是你能议论的？”

给叶落的感觉就是，虽然大柳林庄看起来只有柳家人和叶擎苍父子两人，但在暗处，似乎真的还有林家人存在的诡异感觉。

“不容易啊，老叶家终于把那头黄牛给杀了，能沾沾光了。”

说话的人是柳族长，今年八十四岁，正所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报道，已经算是走进了棺材和阎王爷有了口头约定。他身穿一身白衣，整个人就剩下了皮包骨头，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头皮上光秃秃的，显然被放疗和化疗折腾的不行。

今天的他格外的开心，乐呵呵的对叶落说话。举手之间，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叶落的面前，对叶落说道：“有时间来我家一趟，我家有一只三年的黄牛，膘肥体壮，到时候拉到你家来。”

“知道了，”叶落接过钱，对柳族长恭敬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老人也都一一到叶落的桌前，有人给的钱多，三百四百的都有。也有人给的钱比较少，几块钱也放在了叶落的面前。

而那几个外乡的记者和学者，也分出了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走到叶落的面前，出手相当阔绰，往桌子上甩下三千块钱，骄傲的说道：“我们六个人的。”

叶落不觉得有点失笑，三千块钱很多吗？

也不多言，只是将钱塞进了柜子里。

叶擎苍提着一个大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这一个大桶加上里面的牛肉汤，保守估计要上百斤的重量，但叶擎苍一只手就提着出来了，显然对他来说提着这么一只大桶和端着一个小碗也没啥区别。

他站在一边，拄着门，对叶落说道：“你来分汤。”

“哦，”叶落点了点头。

解开盖子，牛肉汤香气满溢。从柜子里取出瓷碗，叶落每一只碗里舀入一块拳头大小的牛肉，又少舀了半碗汤，跑到桌子边，递给柳归农。

因为长时间的放疗化疗让他的形象十分丑陋，但他脸上慈祥的笑容让叶落感到了善意。

柳归农叹了一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到头来，我还是要喝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