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婴
这一日,天擦亮,晨风怡人。大王赐给赵高的dc车稳稳停在门前,驾车的圯四五指成篦,为马顺着鬃毛。马儿吃得半饱,正是干活卖力气的时候。他做事稳当,吕蔡将赶车的事务,交给他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丝毫差错。
这活他乐意干,一年下来,还有五石粮食呢!遂万事尽心尽力,将这dc车里外打理的如同豪室。
圯四伸头往院子里瞅了瞅,他一向提前出来等候,小先生还没到。忽的,他感到腹内水浪翻滚,开始咕咕乱叫,连续嗤出臭屁,怕是要窜稀。想着还早,他捂着肚子疾步跑去都厕。
一顿疾风骤雨,圯四如释重负。他满足的抚着马儿,耳尖一动,模糊似是听着了一声猫叫。
他不以为然的回头,“嘤~”,圯四登时张大了眼睛看着车厢。哪只臭猫居然敢来这里撒野?他怒气冲天地上前,一把扯开门帘。
圯四顿时呆愣在原地,车内哪是什么臭猫,分明是个刚出生不就的婴孩。
......
“你是说,马车在离府前都是空的,出府后婴孩才出现?”
“千真万确啊,小先生,”圯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解释,“那等邪祟小人是碰都不会碰的,怎么敢去抱来放在小先生的车里!”
赵高拢好裹着婴孩的麻布,奶娃娃安静得怪异,自抱进屋后不哭不闹,唯有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景物。他身上还残存着斑驳胎脂,较轻的黄疸。麻布里仅有一支简,写着“赵高之子”。
吕蔡目光意味不明,小先生年纪轻轻,连孩子都有了,我等望尘莫及啊!不过,这孩子,偏偏还留不得。
“先生,”他迟疑问,“先生若不舍,不如交由小人来办。”
“办什么?”赵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吕蔡一听,感叹小先生初为人父,便要经历丧子之痛,必然一时接受不了。他缓声道:“小人认识位阿母,专事除邪祟婴孩,先生若是不愿去看,可交给阿母。”
赵高面色微沉,手上一紧,木简立马被折成两段,“你让我杀了这孩子?”
吕蔡道:“先生不舍人之常情,不过这婴孩缺失右腿,一直未闻啼哭,定然是邪祟之物,留不得啊!”
是了,这孩子来历不明暂且不说,天生右腿发育不完成,只有半头肉条。怎么折腾,也不啼哭,在他们眼里,和邪祟无二。连森严秦法都说,其子新生而有怪物其身及不全而杀之,勿罪。
反之,若是正常孩子,父母仅是不想养便杀之,官府二话不说抓了你回去刺面,外带送你去做几年刑徒。
悬殊多大。
赵高说不上来的觉得气闷,木简上的笔迹端正工整,看不出什么美丑。既然大伙普遍将有残缺的孩子,视为不详。弃婴的人,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将这婴孩丢给她
自己不舍得,觉得她不会杀,反会救,所以偷偷交给她?若真是这样,孩子的父母,一定是很了解她的人。
她身边的人。
赵高不由瞄向孩子,仔细看,这孩子眉间有颗红痣,细嫩的脸颊肉鼓鼓的,小嘴不住地嚅嗫。分明也是个可爱的新生生命。
赵高转瞬有了决定,她抱起婴孩,对吕蔡道:“劳烦管事替我准备几样东西。”
......
鄢楚在房内一夜未歇,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袍。一晚的奔波,孱弱的身体实在吃不住。他咳嗽不断,连忙取出两粒百里嘉给的药丸吞下。
“笃笃笃。”有人扣门。
“谁?”鄢楚紧张地蜷缩起手指,拄着几案试着坐起。
“是小人。”屋外的人笃定他知道来者是谁。
鄢楚收好药盒,半晌,打起精神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是个矮小的侏儒,肩上落了层浮灰。
“公子要小人办的,小人办妥了,”侏儒眯着眼,笑道,“果然如公子所料,那小先生既不否认,也不推拒。小人刚过来时,听车夫嘀咕,似要给那婴孩做法驱邪呢。”
......
赵高披散着头发,身罩一件五彩外袍,面上为了效果,特意学巫者们的样子画了一脸不知其意的纹饰。
她刚要离开,老神在在的巫冼突然冒出来。
“听说,你要为残婴作法保命?”
“是。”
巫冼逼视她,“你可知残婴存世,过后要遭受何等境况。”
赵高和他两两对峙,“我知。”
先不论日常行动的不便,光是人们的口水都要淹死他。
“他若日后憎恨你,报复你,你当如何?”
“我不知,”她凝眸微叹,“医者仁心,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现代这种情况比这更多,真正不到临了的那一天,不是里头的当事人,谁也说不好自己会如何选。
巫冼精光一闪,“他是你子?”
赵高想仰天大叫,我真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爹!
“否。”
巫冼不再问,侧身让开,“那你去吧,我这老脸或许助你一二。”
要做法,实际做法真正如何操作,她摸不着头脑。至于,要吧啦吧啦念出的驱邪咒语,更是天方夜谭。
古人的不会,现代的她会。
婴孩喂了一些米汤,躺在屋内酣睡,全然不知屋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围观的人被喝退到几尺之外,只见那位小先生手持长剑,头插鸟羽,站在原地念念有词。
听不清她念了什么,突然拔地跃身,一剑劈在空中。另一只手在半空结印,往下掏出一张绘有朱纹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