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暑假的最后两个礼拜，许龈着难得放假的妈妈回外婆家住了一阵子，农村信号不是很好，刷消息都要等到好半天才能加载出来，这倒也帮许龃蛹负踔舷⒌乃寄罾锍槔氤隼葱，他每天跟着老外婆日出而起，日落而归，外婆种了很大一个园子的菜，长得郁郁葱葱，许雒刻旄着她帮忙挑挑水、做点体力活。
外公去世已经很久了，外婆不肯去城里住，守着她老旧的家，每天过的也不亦乐乎。
“外婆，平时你自己挑这些挑的动吗？”
外婆笑了笑，皱纹已经堆积在她脸每一寸肌肤上，她慈爱地帮许霭讯钔返暮共恋簦骸疤舻亩哩，累了就停下来歇会，休息了再继续挑。”
许鐾崃送崮源，略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住？”
“外婆老啦，已经折腾不动了。”
老人家似乎对扎根这种事格外执着，他们一辈子都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劳作、相爱相守，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非常深的执念，许瞿抗饣秀保记忆中外婆和外公常常吵架，每次都争得面红耳赤，外公去世之后，没有人跟外婆再吵架了，老房子也归于安静。
许龌辜堑猛夤去世那一年，没见着外婆在葬礼上哭，她神色淡然，好像早就接受了生老病死，是在一个起身上厕所的晚上，许雎饭外婆的房间门口，听见里头传来的呜咽的哭声。
许鲂拿偷刂咸郏他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分别。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劳作后的傍晚通常都会有风吹来，沿着弯弯长长、鲜少有车开进来的水泥路，从晚霞的方向拂来，许鲈谡飧鱿奶炜垂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晚霞，一片橙红色像是少女被风吹开的裙摆，荡漾的温柔的霞光，世间浩瀚无穷，在这一刻也宛若凝固着所有的美好与清静，许瞿谛囊黄平静。
他总是过多把喜欢段禾i这件事弄的太过于卑微、难过和痛苦，但其实无论暗恋是否无疾而终，对于许隼此担这场年少时光不顾一切的心动是他一辈子都要珍藏的心事，就像夏夜傍晚的风、路边树上的蝉鸣、忽明忽暗的路灯、气泡水里滋滋往瓶口冒着的水汽，一切温柔的、美好的事物都是岁月给十八岁的馈赠。
段禾i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了，他入睡变得很困难，脑子里装着沉重的心事，翻来覆去，目光都是清明得很，不见一点困意，他不敢轻易闭眼，一闭眼就是脑海里那副挥之不去的画面――他捧着许龅牧常神情温柔，同许鼋游恰
段禾i不敢确定，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会冒出一样一个画面，他原先对同性恋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一直到昨天亲眼目睹两个男孩接吻，段禾i仿佛被刺激了一般，竟然脑子里冒出自己跟许鼋游堑幕面，难不成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同性恋？
他翻了个身，抓了抓柔顺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机忽然弹出阿云发来的消息，叫他明天一起去看书。
段禾i一顿，这事郁结在心里也难以想通，想着明天去问问阿云好了。
阿云找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倒还挺适合聊天，段禾i不怎么看的进书，跟阿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他两声音不大，而且用的是中文，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听懂。
“感觉你最近状态有点奇怪啊。”阿云看了段禾i眼底的黑青一眼，然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睡的不是很好。”
“你也别太拼命了吧，你这学习进度都快赶超我了，休息休息，多玩一玩呗。”
段禾i轻轻抿唇，说：“我想早点毕业，回国读研。”
阿云皱眉：“你本科出国读，研究生回国读？什么情况？”
“我毕业不打算扎根美国，趁大学这几年多学点东西，回去读研读博，也是一样的。”
“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吗？”
“多少有一点吧。”段禾i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问道：“阿云，同性恋的话……是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啊？”
阿云眸底的光一闪，他弯了弯唇：“怎么突然这么问？”
段禾i舔了舔下唇：“有点好奇。”
“这个东西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天生就是弯的，对女孩子不感兴趣，还有一种是你只喜欢某一个男孩，别的男孩就不行了，还有一部分人是双性恋，喜欢就全凭感觉，可能会先跟女孩交往，再跟男孩交往之类的，但是这种一般最后都是趋于正常人，找个女朋友度过余生。”阿云摊了摊手，“毕竟有更轻松的选择，没人会愿意跟世俗抗争的。”
“第二种不是双性恋吗？”段禾i轻轻蹙了蹙眉。
“也不完全吧，喜欢这种事哪能有这么标准的公式啊，心动了就是心动了。”
段禾i默然，眸底翻涌起无数情绪吗，他缓缓滚动了一下喉结。
心动了就是心动了。
段禾i从小时候开始就被教育得极好，开放的家庭教育告诉他恋爱自由、责任至上，他本身性子也是个不爱争抢的，属于他的风头自然落下来了段禾i就谦虚接受，长相和成绩让他没办法低调下来，从小到大追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段禾i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因为家庭教育和广读诗书的关系，段禾i总归是有点早熟的。
他沉沦在许龅陌盗道铮越是深沉的爱越像泥潭，一旦指尖陷入，很快就会被如数吞没。
早在不知不觉中，段禾i已经从这场暗恋的主导者变成了跟随者，他似乎和许錾矸葑变了，从原本被时刻关注和模仿的对象，变成了会在各个细节和角落里关注着许觯担心他考不好试，睡不好觉、担心他摔伤的腿和被晒伤的后背、焦急没有收到他的任何讯息、又害怕自己贸然行动会伤害到他，越是小心翼翼的人，才越是处于更想维护脆弱情感的弱方。
“怎么样？想通没有，你是哪一种？”阿云凑到段禾i面前，慢吞吞眨了眨眼睛。
段禾i微微往后一靠，开朗地露出一个笑：“我只喜欢某一个男孩。”
许隹学的当天被晒得焉巴巴的，但是他心情非常不错，校园里新奇的每个角落都让许鲈谛睦镄⌒【呼，合欢花的花期已经结束了，滚烫的太阳晒得许龊蟊扯荚诜⒙椋他按照学长的指示把行李放回宿舍，然后在食堂吃了个中午饭之后，就去教室集合进行他大学的第一次晚点名。
许瞿谛囊隐有些激动。
许鲈似比较好，分配到的宿舍是新公寓，环境总体来说很不错，设备也很齐全，许隽炝司训的用品之后，把东西一一收拾好，然后去洗了个澡。
段禾i是在早上九点多吃早餐的时候刷到了许龅呐笥讶Γ他难得更新一次朋友圈，是分享了一首歌，五月天的《第一天》。
段禾i慢吞吞抿下牛奶，今天是许錾洗笱Э学的第一天，段禾i微微敛眸，点进音乐软件之后开始播放这首歌，他还有安排好的学习任务，一个小小的音响放在书桌旁放着音乐，就在这一天，段禾i的听歌排行里，《第一天》以55次的频率跻身常听排行里。
九月初的军训是非常痛苦的，许霰揪褪歉隼磷挪话运动的人，一个礼拜顶着大太阳的军训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总归是个男孩，许鲆膊缓靡馑几班上的女孩一起请假休息，只好咬咬牙做更多更重的训练，一场军训下来，许龃尤亚回来养白回来的皮肤又晒黑了。
军训的日子睡眠时间少的可怜，晚上好不容易有一会休息时间，还有各种部门和社团的学长来下寝宣传，许鼋裉焱硌到崾之后没有会宿舍，他出了校门，找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和两根蜡烛，然后提着，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松软的腿蹲着，很快就麻了，许龈纱嘧到了地方，慢吞吞点燃了蜡烛，夜里有风，吹的他一身凉汗，身上黏黏腻腻有些难受，蜡烛上的光被吹得不停晃动，在许龅牧成嫌吵霭卟档墓庥埃许龅茸爬烛燃尽，然后轻声说了一句：
“段禾i，生日快乐。”
本来许鲋形缇拖氤鋈ヂ虻案獾模但是他被学长逮到，叫过去搬东西了，耽误了吃饭时间不说，还累的够呛，下午的训练一直头晕脑胀，饿得前胸贴后背，胃应该是饿久了不太舒服，许鐾砩弦彩遣莶莩粤艘坏悖结束晚训之后就去买蛋糕了，现在是十点三十多，许龆似鸬案猓一个人吃了起来。
他懦弱极了，离段禾i的生日结束只有一个半小时了，而他还是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发给段禾i。
许鲻时有点难过，他买的是冰淇淋蛋糕，凉凉一块掉进胃里不舒服极了，但许鲆谎圆环，红着眼睛忍着不适感，把整块蛋糕给吃光了。
今天训练的间隙，许鏊⒌搅硕魏i发的朋友圈，是一张正在许愿的照片，段禾i依旧眉眼明净，轻轻闭着眼睛，虔诚地对着蛋糕许愿，许鲇值憧了他的朋友圈，打开了这张照片，手指微微颤抖的摩挲过段禾i的眉眼，也是真真切切再次看到段禾i的照片，许霾鸥惺艿窖挂衷谛募涞乃寄罹谷绱饲苛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能倾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