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狡辩的姑爹 二嫂,我只是犯了很多男人……
二老爷一家?
陈玉珂两姐妹面面相觑,自从二叔坐过一次牢之后,已经不大管常熟县那边的事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跑商。往年他偶尔到皇城,也曾到家来过。
“除了二叔和二婶之外,还有谁?”陈玉珂半躺在床上无力地问。
“难道我们那个好堂哥也来了不曾?”当年之事,陈海云早就通过大哥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怪阿娘懦弱,阿爹当年只一心读圣贤书,为了他的功名根本不敢去求当时的知县。
张妮娘连忙低下头,掩去眼里的风云,“除了堂少爷还有四老爷一家,老太爷老太太现在也从城郊回来了。另外,娘子的前姑爹是随着二老爷一家进城的。”
这下子人倒是齐了,陈玉珂眉头紧皱,她实在不想去应付这些杂事,也不惯应付这些,看来吴家的亲事她得认真去考虑了。
“四叔一家不是一早就到皇城了吗?阳哥儿倒是上门两三次了,咱们这个四叔呐……”陈海云冷笑一声,“这么久不上门,还以为这辈子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看来我还是高估这位四叔了。”
陈玉珂倒是想到那位姑爹朱仁新,当年见到他时,他正在院子里帮忙修家里坏掉的农具,后来还一起修了猪圈,人长得高大说话又爽朗,对她这样的小娃娃都耐心得很。后来这人呐,一有了钱,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也不知道这位前姑爹过来所谓何事?”
当时陈学士为了以英娘之事警戒小娘子,特意将他写回去与朱仁新了断之信给小娘子过目,并要求她以此为题写一篇感言。
对于八百年没写作文的小娘子来说,提笔都是一件艰难之事,可是面对难得坚决的阿爹却提不出半句反对的话,最后头发抓脱了好几把才拼凑够八百字交差。
看到阿爹那像吃了啥的表情,小娘子还自我反省了半刻中,自己是不是太丢人了,太不思上进了?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日子啊,有点钱,有点闲……
“你没跟夫人说我现在不便过去吗?”陈玉珂虽然看起来外表娇弱,可是平日里却是生龙活虎得有时候甚至会产生错觉,自己能一拳打死老虎。可是一旦到了每个月那特殊的几天,就变成软趴趴的一条虫子,只能任人摆布。
张妮娘低头道,“奴婢还没来得及说,老夫人已经提出让你必须过去了,你知道的夫人……”
陈海云撇撇嘴,不想在小娘子面前说自家那个阿娘的不是,明明阿爹都站在她身后,外公又不是不给力,偏偏她总是表现出一副良妻贤儿媳的模样,对阿奶几乎是言听计从,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才是她的亲娘。
陈玉珂两人一进去,就打破了屋子里的凝重,待她俩向诸位长辈行过礼后,前姑爹就一脸热情似火地从旁边一个随从手里亲手拿过两只匣子递给她俩,“哟!两位小娘子都长大了,姑爹好些年未见你们,如今真的在外头见到都认不出自家亲戚来了。”
“这次进京赶得急,姑爹本来给你们准备了好些好东西的,却没能带上,这些你们收下,想要甚么自己去买。”
陈玉珂看了一眼吴氏,陈黄氏一脸讥讽地开口,“不用领,咱们陈家现在不缺这些。虽然陈家不是大富之家,可是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再说了,这都不是亲戚了,认不认识又有甚么关系。”
朱仁新脸皮子都没抽,笑得越发的灿烂,“就算长辈之间有甚么误会,也不要影响孩子之间。拿着,孩子。以前姑爹想给你们好的,可是却钱不由手,身不由己。现在姑爹能做主了,你们也不要跟姑爹见外了。”
陈玉珂心里愕然,这真的不像是个人渣能说出的话来。
“那就谢谢姑爹了!”一旁的陈海云听得眉梢一挑,伸手接过匣子,顺便将小娘子的那个也给接过来了,哎哟,还挺沉的,别把小娘子的脚给砸到了,“阿妹,你不舒服,先坐下。”
方才没来得急吭声的吴氏正想呵斥一番二女儿,一听小女儿不舒服,着急地问道,“珂娘怎么啦?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妮娘你是怎么照顾的?小娘子不舒服,还不赶紧扶回去……”
“娘,我没事!”陈玉珂连忙挥退张妮娘,既然都撑着来了,没看完热闹怎么走?
今日的重点不是小娘子,吴氏见她的确还好,也就不管她了,看到一脸气愤的婆母,一遇到大事就不吭声的公爹,还有从听见朱仁新过来打碎了一只茶盏到他进来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姑子。
再看到忧心的老二,一脸看热闹的老四两口子,还有这些孩子。
吴氏转头对朱仁新道,“朱老板,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已经去信给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但是回来的人都说事情已经办好了,并且带回来你的和离书。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不知你此番过来所谓何事?”
只见朱仁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膝直接朝着陈老汉和陈黄氏两口子跪下,“阿爹阿娘,往事种种我朱仁新有错,我认,我对不起英娘母子俩,我也认,但是和离并不是我本意,恳请阿爹阿娘英娘还有各位兄嫂给我一个说明的机会。”
“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在外面养妇子,养到家里来,居然还有脸提和离不是本意的,这也真真够无耻的了。”
陈玉珂转头一看,开口的居然是二婶婶,多年未见,她倒是越发的富态了。自家的大圈椅子大哥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汉坐下都略宽松,二婶婶居然挤得满满的。再瞧她的气色倒是未见多少愁苦。
当年二叔也是背着二婶婶在外面养小妾,后来还闹出人命,如果不是阿爹当初抓住妮娘的阿爹张志成的把柄,令他改口,二叔就算不用流放三千里,那牢底也得坐穿了。二婶婶对此事怎能不生恨,现在听到姑爹的话,当下就差往他脸上吐两口唾液了。
朱仁新转头对王禾娘道,“二嫂,我只是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也承认,但是英娘是我的结发夫妻,庆哥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朱家的香火还得庆哥儿继承。我朱仁新虽然读书不多,可是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嗤!”王禾娘翻了翻白眼,不搭话,直接从旁边的碟子里抄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这些年她高兴了嗑瓜子,不高兴了也嗑瓜子,倒是将门牙嗑出一个小坑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这辈子还没见过皇城长成啥样子,她也不想过来看老大一家子威风的样子,她可不想对着吴氏下跪。
屋子内一下子除了嗑瓜子声,就没其它声音了,陈玉珂暗暗咂舌,二婶婶的作风多年未见,依然特立独行,再瞟了一眼二叔,似乎从头到尾未成看二婶婶一眼。
“当年我做成了几单大买卖,手里有了些钱,生意上总是少不了应酬,那些花楼的都是为了生意才去的……”朱仁新转头诚恳地对陈黄氏道,他知道想要说服英娘先得说服丈母娘。
吴氏却觉得刺耳,屋子里还有自家两个尚未成亲的小娘子,而朱仁新开口闭口花楼的,却也想借此让她们学会认清人,只好不开口让朱仁新闭嘴。
“可是英娘却为此和我天天闹,甚至好几次冲进花楼里闹到我那些合作朋友那,让我根本下不了台。”朱仁新看了一眼陈兰英苦笑一番,“闹到后来,常熟县就算不认识我朱仁新的,也知道有个畏惧妻子的商人叫朱仁新。”
此时,陈兰英脸色阴晴不定地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巧舌如簧的前夫。
“我不怪英娘,就算后来有好些买卖都不成,我依然不怪英娘。可是她不该当着我的面说我阿爹阿娘的好话,背后却作践他们。阿爹阿娘,就算分家了,我也依然是朱家的儿子啊!”
一旁的陈玉珂心内暗道,竟是没想到这姑爹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她嘴上都是自己的错,可是说出的话却是不停地为自己辩解,好像那个龌龊卑鄙之人不是他似的。
“朱老板,我阿妹纵然有错,但是还轮不到你这个前夫来此宣讨。就算其中有甚么曲折是非,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你有你的理由,却不是我们愿意去相信去听的理由。别把人人都当傻子,你知道的,我们陈家除了我这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傻子。”陈重之转着大拇指的血玉扳指,面无表情地冷然揭穿朱仁新的虚伪,全然不顾旁边已经变色的儿子陈玉成,“陈家不欢迎你,今日我大哥不在家,不好由着你在门口喧哗,倒是让你进来了。如果你还是想要说这些的话,还请就此离开,既然已经没脸没皮了,就不要再给自己贴纸了。”
虽然看不惯当初二叔在外养小妾,但是陈玉珂不得不否认陈家其实最有脑子的人是二叔,可惜了早些年一直不走正道。
朱仁新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挂着笑意的脸终于端不住了,“我此次进京,是想接英娘和庆哥儿回去的。我所挣的一切都留给他们,原先的那些燕燕莺莺我知道英娘不喜欢,在进京之前已经打发走了。”
“英娘不喜欢和我阿爹阿娘相见,我已经另外买了屋子,原来那靠着我大哥起的屋子已经卖给大房一家子。只要英娘和庆哥儿跟我回去,一切都好说。”
“如果不跟你回去呢?你又能怎么说?”一直低垂着头颅,塌陷着肩膀,佝偻着脊背,抖着二郎腿的四叔笑嘻嘻地看着朱仁新,“难不成你还打算将我大哥告上天子堂,说他拆散你夫妻俩,夺你儿子,灭你家烟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