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鲸居所
大雨过后空气干净了不少，沈云帛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沈云帛睁不开眼。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沈云帛这样想。
他开始换衣服，戴起omega专用的阻隔器，嗅了嗅自己，喷了些香水在身上，确保自己的信息素不会被人嗅到。宽大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戴上墨镜、口罩和帽子，刻意将帽檐压低，从背影上看谁都认不出这是沈云帛。
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仆人阻拦他，连他的去向都没有过问，好像笃定了沈云帛不会逃走。他们的这种自信让沈云帛有些恶心。
口罩遮住了沈云帛大半张脸，连呼吸都很不顺畅。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沈云帛才停下来招手打脸一辆车。低着头压了压帽檐，坐进了后座，轻轻说了一个目的地，司机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着开向目的地。
穿过闹市，嘈杂被紧闭的车窗挡在外面，沈云帛往外望去，外面的景色被漆黑的遮光玻璃挡得一片灰暗，于是沈云帛收回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在街边停下，沈云帛付了钱径直下车。他并没有让司机直接送司机到他要去的目的地，在帝都的边缘，周边的小店都很少，来往的人不多，沈云帛要自己走过去。
“哥哥，需要买一朵红玫瑰吗？”可爱的beta小姑娘拉住沈云帛的衣袖，她脸上的笑很甜，“今天是情人节哦！”
沈云帛有些恍惚，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吗？
面对这样的笑容，饶是沈云帛这样的硬心肠都无法冷着脸不理，于是他说：“我不需要红玫瑰……”连语调都不自觉轻柔下来，“请问，有白玫瑰吗？”
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连笑容都淡了下来：“哥哥你……”
沈云帛淡淡笑了一下，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颜乐的尸体不允许被带回帝都安葬，在帝都边缘的墓园里是他的衣冠冢。沈云帛把白玫瑰放在颜乐的墓前，对着那块碑默默无言。
还没想起来以前的事吗？
被问到的颜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想起来了一些……
我记得我是一个旅行家，去过很多地方。颜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在无比遥远的地方。
我去过大海的深处，那里有着一群长着鱼尾的家伙，眼泪流出来会变成珍珠，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长得很漂亮，但是当他们唱歌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嗯？为什么？沈云帛好奇地问。
颜乐看着沈云帛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因为他们的歌声能扰乱人的心智，严重的可能就此精神失常，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我还去过一个地方，他们的居所建筑在云端之上，每一个人背后都长着一对硕大的鸟翼，让他们可以自由翱翔在云间。
森林里住着尖耳朵银白头发的家伙，擅长使用弓箭，吟唱咒语可以控制植物。
火山口里沉睡着巨龙，与遥远冰川上的另一只龙势不两立。
还有……
“会不开心吗？”沈云帛突然问，“以前的世界这么广大，现在每天都只能挤在军部这小小的地方？”他将刚接好的咖啡放到颜乐面前。
颜乐说了声谢谢，拿勺子搅了搅咖啡，说：“会啊。”
沈云帛停了动作。
“我看过的风景，没有让你和我一起看到。”颜乐认真地说，“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已经非常不开心了。”
沈云帛佯装咳嗽，，良久，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说的那些风景……是在黑潮里面看到的吗？”
颜乐愣了一下，笑着说：“哈，算是吧。”
“那……”沈云帛放下手中的杯子，转头认真地看着颜乐，“如果有一天，我们征服了黑潮，你说的这些地方，能带我去看吗？”
“你答应我了。”沈云帛看着颜乐的墓碑，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骗子。”
从墓园下来，太阳还在头顶高悬着，沈云帛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压低了帽子，低着头往外走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沈云帛一样，情人节来墓园。于是沈云帛便稍稍放松了下来，微微拉下口罩透透气。
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对手挽着手的少女，小脸长得艳丽，不用看都知道是某贵族家的omega。沈云帛没怎么看清，也不愿多生事端，低着头便擦肩而过。
“我爸爸也太烦了，非要我今天去祭拜那什么颜乐。”其中卷头发的omega抱怨道。
沈云帛顿住了脚步。
“别这么说。”直头发的omega说，“人家好歹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再说了，今天不是还有我陪你出来吗。”
“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卷头发的omega气鼓鼓地说，“也不看看我爸爸是谁，他敢不救我吗！是他自己不小心死掉的关我什么事，五年了，每年的今天都把我赶出来叫我去这里，有意思吗……”
直头发的omega拍了拍她：“哎呀你别说了……”
两人身影远去。
小贩看了看停在自己摊前的沈云帛，小心翼翼地问：“都是新鲜水果，您要吗？”
沈云帛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笑脸：“要，来一斤苹果。”
“诶，好嘞！”
小贩称好了一斤苹果，沈云帛将钱递了过去，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哎呀，掉了。”
“没事没事，我来捡就行。”小贩忙不迭地低下身，将钱捡了起来。
一起身沈云帛已经不见了：“诶，人呢？苹果也没有拿走？”
“真是奇怪……”小贩小声嘀咕着，低头摆弄着水果。
“诶？我的刀呢？”
墓园里没有其他人，沈云帛将刀藏在身后，悄悄地跟在那两个omega身后。他躲得很好，那两个omega说说笑笑的，没有一丝察觉。沈云帛已经很久没有握刀了，现在藏在背后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将自己藏在暗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卷头发的omega看。
听到那些话，其实沈云帛并没有多生气。他承认，这五年来他的脑子都不怎么清醒，时常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大概是腺体坏掉之后，脑子也出了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