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知廉耻
――惊！徐幽篁到死也想不到，陈老师在二中全年级出道居然不是因为出柜，而是跟芮俊柏从11班教室一路打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好吧我夸张了，也没打起来，是吵了一路，然后对面教学楼的阳台上趴了一排学生和同事看好戏。
周二晚上，陈怿在新的微博账号里发了两条动态后，心满意足地盘腿坐在床头，抱着笔记本N刷《死亡诗社》，强行无视同样盘腿坐他对面，恨不得把他扒皮拆骨的徐幽篁。
时间倒回十个小时前。
陈怿给11班上完课，正弓着身子在英语课代表座位旁边交代晚读内容和晚自习作业，芮俊柏就带着几张A4纸进了教室，分别送到几位班干桌前。
两人合不来的事情全年级皆知，所以他们连表面功夫都省了，大多数时候，看见了也是相互装作没看见。
余光注意到芮俊柏进来，陈怿面色如常地继续跟课代表交代任务，头都没有抬一下。
A4纸上是什么内容？不知道，反正不关陈怿的事，他也不想知道。
课代表把陈怿关照的事情写在小本子上，问道：“晚读要默写吗老师？”
陈怿耐心地说：“要的，提前5分钟默在默写本上，默完立刻收好，不要耽误数学作业时间。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后，和作业一起送到我办公室。”
“嗯，好。”课代表点头记下。
同一时刻，芮俊柏绕过小半个教室，走到英语课代表同桌的身边，把最后一张纸递到她面前。那位学生看到A4纸上的内容先是惊讶了两秒，而后伸出了手。
几乎是在交接的那一刹那，陈怿猛地探过身，“啪”的一下，一掌把A4纸拍在了桌上，惹得芮俊柏和两位学生都吓一跳。
趁三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抽过A4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而后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芮俊柏。
不知是因为芮俊柏眼拙，还是因为混乱的课间降低了陈怿的存在感，抑或是陈怿穿着休闲装的样子跟高中生别无二致，总之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死对头也在教室里。
要是一早看到陈怿也在，芮俊柏大概会等他走了再发《优秀班干申请表》。
但是晚了，陈怿又要闹了。
陈怿抬高音量：“我们班换学习委员了吗？”
两位老师在两条过道上针锋相对地看着对方，陈怿一抬嗓子，半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学习委员――坐在英语课代表身后的学习委员。
见没人出声，陈怿又冷着声音问道：“学习委员是谁？”
学习委员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吓得眼眶都红了。
“你坐下。”陈怿的口气依然不是很好。
学习委员坐下后，陈怿看向芮俊柏，后者仿佛连眉头都不会皱了，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他又看向英语课代表的同桌，小丫头心虚地低下了头。
“泷城二中优秀班干申请表，”陈怿大声朗读起了纸上的内容，“班级，高一11班，职务，学习委员，姓名，田蕴琪。”
“高一11班”，“学习委员”，“田蕴琪”这几个字是芮俊柏的手笔，后面的空格都是空白，因为田蕴琪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填。
实在不是陈怿好奇心爆棚偷看，但凡芮俊柏字写小一点，这事都能瞒得过他那双近视眼。
陈怿把表格翻了过来，面向同学，离得近的几个胆子大的男生甚至探过身子来看表上的内容。
“芮老师！”陈怿不客气地叫道。
百年一遇的，芮老师放低了姿态，压低声音说：“陈老师，走廊上说。”
到底还是年轻，只想着对错，不会考虑利弊，陈怿不肯卖他的面子：“这里说，你应该给学生一个交代，而不是给我一个交代。”
见陈怿敬酒不吃，芮俊柏索性撕破脸：“田蕴琪的成绩优秀，更符合申请条件。我是班主任，做事有我的道理，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班主任一语既出，学习委员仿佛做错了事一般，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每天统计各科作业内容的人是她，统计作业提交率的人是她，统计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单的人是她，写班级日志的人还是她……然而她所做的一切，远远比不上一个成绩比她好却没有为班里做过任何事情的同学。
陈怿抖了抖手里的申请表：“这张表哪一个框要求填成绩了吗？”
芮俊柏眼神有些闪躲：“文件上对成绩有要求。”
文件里如果对成绩作出要求，那么表格里必定有相应空格。陈怿一眼看穿芮俊柏的谎话，逼问：“哪个文件？”
芮俊柏辩解道：“哪个文件也不是表格，表格是附件。”
“芮老师，”陈怿冷笑着说，“知行合一，不要嘴上‘实事求是’，背后‘弄虚作假’。”
芮俊柏被陈怿怼得起了肝火：“陈怿你别含血喷人，苏婕的成绩不如田蕴琪是事实。”
“别张口闭口‘成绩成绩成绩’，这是优秀班干不是十佳三好学生！”陈怿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抓着表格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平整的A4纸瞬间皱了大半。
“陈怿，到底你是班主任我是班主任……”芮俊柏话没说完，教室门被推开了。
数学老师一看教室里气氛不对，一时不知道是走是留。两个老师对垒，教室里前所未有地安静，现在进来第三个老师，全班同学的视线都移向了这个变数。
见两位老师同时看向自己，眼睛里的怒火都还未来及收敛，他尴尬地笑笑，两边不想得罪：“怎么了？现在开班会流行两个老师一起开吗？”
“出去说。”这次提出来的是陈怿。他不是在数学老师面前给芮俊柏面子，而是在学生面前给数学老师面子。
何况，芮俊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出了教室之后，芮俊柏没有理会陈怿，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
“芮俊柏！”这是陈怿第一次对着芮俊柏直呼大名，往常不论是出于学生对老师的尊重、还是对同行的不屑，陈怿都是一口一个“芮老师”，因而芮俊柏也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尽管他知道陈怿叫住他肯定没好事。
陈怿今天还真是跟他杠上了，更何况证据在手，天下他有：“你要去找教导主任告状吗？你不去我去，今天我们必须去一个。”
芮俊柏转过身怒目而视：“陈怿，你别太过分！上学期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主任才要换你的班，到现在你还死不悔改。”
陈怿举起手里的表格，微微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上学期就是因为你的阴间操作，才会丢脸丢到期末总结大会上，到现在你还不知廉耻。”
两个人在走廊上的嗓门越来越高，周围有些学生停下脚步看起了好戏，甚至10班窗口的同学也开窗张望着――反正也不是他们班上的学生，吃个瓜又怎样，谁认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