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想上
乏味的高一生活里有两件大事，一件是上学期的秋游，一件是这学期的校运会。
泷城二中的校运会有着跟建校时间同样悠久的历史，在零几年那会，二中一度是泷城各高中联合校运会的主办方，虽然现在不兴一起大办了，但学生们仍然对此翘首以待。
因此，在校运会前一个礼拜，陈怿就已经感受到了学生们的激动和跃跃欲试。
12班英语课上课前，班主任来教室里组织同学们投票班服，顺便……动员陈怿代表12班出战师生接力赛。
看着全班期待的小眼神，陈怿硬着头皮说：“我……算了吧。”
从工作开始，陈怿就不知道健身为何物，陡然要他参加接力赛，他心比腿还虚。
“陈哥！”嗓门大的同学已经嚎了起来，“11班班主任是男的啊，我们瞿老师上场多吃亏！”
又有学生说：“就是啊，女老师怎么跑得过男老师，我们只能指望你了啊。”
陈怿看向瞿老师，后者闭着眼睛疯狂点头，就差把“我不想上”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陈怿也不想上：“数学老师也是男老师啊。”
学生说：“陈哥！数学老师都多大岁数了，还腆个啤酒肚，你这不是为难数学老师吗？”
那你们不是为难我么……陈怿无力地扶额表示不想面对。
“陈哥陈哥，其实我们要求不高，”前排有个男生探过身子靠近讲台，“我们也不要什么第一名，你只要跑过隔壁班芮老师就行了。”
“为什么？”陈怿闻言把手放下来，“你们跟芮老师什么愁什么怨？”
“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位同学话还没说完，另一位同学打岔道：“我们12班当然什么都不能输给11班啊！”
“对啊！”
“就是啊！”
想知道我和芮俊柏谁跑得快？想知道芮俊柏输给我了会怎么样？还是我输给芮俊柏了会怎么样？
陈怿无语地看着他们，tooyoungtoonaive，这有什么好比的。
看陈怿没有异议，瞿老师说：“那我们就把陈老师报上去了啊！”
后排体育委员对着班主任比了个OK的手势。
瞿老师又对组织委员喊道：“多订一件班服给陈老师。”
“Bingo！”组织委员打了个响指。
“……”陈怿心说，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师生接力赛是泷城二中校运会老传统，每班出2个男生、2个女生和1个老师共同完成400米跑。老师不强制班主任，但通常是主课老师，所以为了这一个性别上的变数，各班都会争取男老师加入进来。
11班这样班主任就是男老师的，所有的事情都由班主任亲自主持和操办，不会像12班这样积极争取陈怿的参与，因此直到校运会前四天的晚自习，陈怿才知道11班的筹备情况。
起初陈怿觉得11班的晚自习纪律异常突出，以为是其他老师作业布置多了，学生们没有交头接耳传纸条的时间。直到课间芮老师来教室里巡视，整个教室才炸开了锅，肆无忌惮打起了纸团仗。
陈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课本举起来挡在面前，生怕有纸团飞到讲台前面来，实则纸团只在教室里横着飞。
芮老师则是皱着眉，吼了好几声“安静”和“坐下”，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他严肃地看向班长：“怎么回事？”
班长不卑不亢地反问他：“我们班服投票结果明明是男生粉色、女生白色的兔耳帽开衫，为什么邵老师买的全是豹纹夹克？”
“？？？”这是唱哪出？陈怿把头从课本后面伸出来。
“查含雁，怎么回事？”芮老师问道，口气远比刚刚那声询问温和得多。
查含雁支支吾吾道：“我们……很多人……都觉得兔帽开衫不好看，所以就改了。”
没等芮老师说话，班长逼问道：“很多人是哪几个人？兔帽开衫是整个班里投票数最高的，豹纹夹克票数连前三都没有，到底哪几个人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志，谎报了投票结果？”
她刻意强调“哪几个人”，却不见一个人敢出声支援查含雁。
查含雁说：“反正兔帽开衫不行，我们不喜欢！”
班长说：“‘你们’是谁？名字报来！是‘你们’人多，还是投兔帽开衫的人多？你们喜欢豹纹，我们还不喜欢呢，凭什么我们要为你们的喜欢买单？”
查含雁说：“兔帽那件太贵了啊，一件80多呢，店家也不给折扣，豹纹这件我们讲了讲价，店家给50多一件的折扣价。”
拿30块钱价差说事可还行，要省钱不如直接穿校服。陈怿挠了挠耳朵。
班长说：“价格到底是多少你从来没说过，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摆在这里的问题是，你不尊重投票结果自作主张！你拿什么给全班同学交代？”
芮老师打断她们：“所以现在班服是已经买好了是吗？”
班长说：“是。”
查含雁说：“是。”
芮老师和稀泥道：“买了就算了吧，反正就穿一次。”
“芮老师，”出乎意料的，班长大胆地把矛头杵向了班主任，“当时您提议说要订制班服的时候，全班大部分人的投票结果是不需要，只有查含雁他们十几个人投的是需要，但您还是一意孤行让查含雁组织买班服。现在查含雁谎报投票结果，您一句‘买了就算了吧’，让大部分同学怎么办？”
陈怿伸出左手，朝着芮俊柏的方向默默比了个大拇指。全班都看出了陈老师对芮老师的鄙夷和嘲讽，明明是很戏剧性的场面，却没有人敢吱声。
既然没人说话，陈怿就开口了：“既然是班服，你们有没有给芮老师买一件啊？”
此话一出，他潜台词是什么，学生们心里明镜似的。
看个别学生摇了摇头，陈怿继续道：“那还不赶紧追加订单？我代12班跑接力赛都要穿他们的班服，芮老师还班主任呢，你们怎么能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