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珩北可以迟钝一时,纪寒川却没有点到为止。
顾珩北终于发现纪寒川好像在跟他玩暧昧。
并不是纪寒川似拒还迎、忽远忽近,他不会那一套,他只是好像还不确定,既不确定又蠢蠢欲动,像是一只初涉人世的小狐狸精,趴在妖与人的那一线结界里,他好奇而向往着结界另一头的顾珩北,笨拙地模仿着顾珩北的言行情感,可他又知道自己和对方并非同类,所以格外忐忑苦恼小心翼翼。
可能吗?怎么会?
纪寒川连男女之情都没开窍,怎么忽然之间就摆出一副要把他自个儿掰弯的架势?
可是纪寒川的样子真的太容易让顾珩北会错意了,纪寒川看着他的眼睛总是深不见底,像是覆着透明的水膜,满满的欲语还休。
顾珩北问纪寒川想说什么,纪寒川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问顾珩北:“你说你喜欢男生,也能和男生做朋友……那你是……你怎么区别……”
纪寒川没问完顾珩北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顾珩北有点好笑,又有点尴尬,他苦笑了一下,说: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对你越界的。”
纪寒川那时候握着他的手腕,手指忽松忽紧,像是心情极度复杂纠结,他似乎还有话想问,但最终还是缄默了。
进入四月之后,顾珩北正式进入医院见习,他很少再去学校了,而纪寒川也更加忙碌,可他们却能天天见面,因为纪寒川无论多忙多晚,每天都会从春江小区跑出来见他一面,有时候匆匆一瞥,有时候会一起吃个夜宵,大多时候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暂,但日日风雨不改。
他们会短暂地交流彼此的工作进度,纪寒川说MiniWeb正在开辟新功能,顾珩北抱怨他自从去了医院就整天丢笔。
顾珩北有个习惯,他只要穿了隔离衣,就爱在白大褂的口袋上别个笔,他的带教老师特别不靠谱,每次都要顺走他的笔。
“我特么都用上钢笔了,他都还能给我拿走,我找他讨,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就一支笔也值当我跟他讨!我那是一支笔吗?他丫的每天都顺我一支笔!”
顾珩北气得鼓脸瞪眼睛,纪寒川听得直发笑。
然后纪寒川每天来见顾珩北的时候,都会送他一支笔。
就是那晚纪寒川说:“以后我每天送你一支笔,你再也不会没笔用了。”
顾珩北被他说得心头噗通一跳,玩笑似地掩饰自己:“怎么,你要承包我一辈子的笔啊?”
灯光下纪寒川眼神专注,这让他说出来的话多了一丝立誓般的意味:“嗯,你这辈子的笔,我都承包了。”
靠,顾珩北心说,纪寒川,你别玩老子啊。
顾珩北从来都很擅长捕捉别人对他的好感,他甚至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一个笑,都能接收到别人对他的挑逗和引诱,唯有对纪寒川他不敢确定,他太慎重太小心太渴望所以他更怕失望。
他不敢轻易出手,只怕一旦无法收拾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是他又不想放过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晚上洗完澡,顾珩北光片溜溜地站在浴室的全身镜前,左手手心托着右手手肘,在镜前做沉思者。
脑子里面两个小人疯狂打架。
一个小人烈火浇油:就咱这脸这身材,上下五千年,大前门到华尔街,四爷爷认第二试问还有谁认第一?
一个小水人狂泼冷水:就是上下二两肉的位置装反了!
小火人:装反了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小水人:所以你想当被艹的那个吗?
小火人顿痿。
小火人不一会又蠢蠢欲动:纪寒川看着是个禁欲系,兄弟情义重千斤,美人胸脯区区四两,他分得清孰轻孰重,上!
小水人冷笑呵呵:打着兄弟的名号,行性骚扰之实,好棒棒哦!
小火人:难道你不觉得他每天送我一支笔,其实也是别有居心吗?
小水人:那你觉得他送你的笔是象形还是谐音?
小火人暴跳如雷:我还没上车,你他妈就把油门踩死了!
小水人:一个棒槌,或者一个“(消音)”,你选一个。
小火人又痿。
小火人抠着手指头期期艾艾:其实我真的觉得……他有那个意思哎!
小水人沉默许久:……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小人达成共识,顾珩北遂决定,赢了吃肉,输了吃草,认怂连屎都没得吃!
这天晚上纪寒川来顾珩北公寓,他先按了两下门铃,没人来给他开门,于是他输入密码,门刚开,一片冒着热气的白皙潮湿的胸膛冷不丁扑入眼帘,纪寒川瞳眸一缩。
顾珩北居然只在腰间系了个浴巾就过来开门了。
纪寒川在顾珩北这里过过很多夜,两人各有房间,除了最早的时候纪寒川在客房里洗冷水澡出来没穿衣服,之后他们谁都没在对方面前衣衫不整过,尤其是顾珩北的性向暴露后他们彼此都很注意仪态。
“你……”纪寒川喉咙直抽紧,“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过来了?”
顾珩北不在意地说:“我听到门铃声,还以为是外卖。”
纪寒川嗓音都变了调:“你以为是外卖,还敢这么来开门?”
顾珩北诧异地看着他:“我又不是女人,还怕人看?”
纪寒川鼓着脸,视线却不敢聚到顾珩北的身上,他有些粗声粗气地说:“赶紧穿衣服去!再冻感冒有得你难受的!”
顾珩北听从地往楼上走。
纪寒川的视线终于跟随了过去,明亮的灯光下,顾珩北的整个背部,还有小腿都裸露在他的视野里,这一看,纪寒川的脑袋就有点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