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割爱太傅不能割爱吗?
萧坤宁暗自嗤笑,谢_看她当然不一样。当年的事历历在目,谢_如果把她当作普通人来看待,就谢天谢地了。
姐妹二人回到寝居,往日热闹的地方,今日空荡无人,就连宫人都看不见几个。
萧闻雪回屋的时候,想起一事来,索性去萧坤宁的屋子坐坐。
屋内花梨木的桌上摆了几道糕点,观止斋的吃食是同后宫分开的,谢_把关得很严格,因赵璨爱吃,每日每人屋里就多了几道点心。
萧闻雪没有在意,径直坐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后拿起一块白色的糕点放入口中,入口绵柔,甜中带着些奶香,香气却又很清淡。糕点轻轻捏着,稍微用劲就会碎开,她觉得奇怪:“今日换御厨了?”
她惯来细腻,萧坤宁捡起一块放入口中,也觉得不错,道:“赵璨有福了,你方才想说什么?”
萧闻雪笑道:“母亲是好意,你也别多想,那日察觉不对后,她就推了亲事,父亲拦住定国侯也明里暗里骂了,此事就当过去了。”
萧坤宁没觉得意外,重活一世,厌倦争抢,只要她不去招惹别人,想来也不会有事,但若旁人无辜来招惹她,就怕她行事不规矩了。
她对定国侯世子的事情知道些,就连这位周姑娘也知道她的后路,延平王妃没有选上,在颜凛封郡王的时候同她议亲。与颜家在一起,可想而知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这么一想,定国侯府无端看中她,恐怕还是颜如玉的功劳在。局势到了这里就很微妙,颜如玉竟还不肯放过她。
她斟酌一番才道:“周文青与颜如玉走得太近了。”
萧闻雪冷笑:“一丘之貉,病秧子罢了,竟还妄想。”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会生气,让萧坤宁吃惊,好笑道:“你气什么?她给你选的何人?不会也是不好的吧?”
萧闻雪粉面一红,侧过身去,从萧坤宁的角度去看,露在外间的耳朵都是红的,竟这般脸皮薄。萧坤宁道道:“你且说说是谁?”
前世里萧闻雪最后明哲保身,倒也很圆满。
明光下,萧闻雪的耳朵红得透彻,眼中却镇定下来,言道:“母亲对我厌恶,不会想这些,这样也好,我也能清闲些。”
洛氏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厌恶赵熙然,连带萧坤宁都不待见,尚且是她亲女儿都是如此,又岂会在意没有血缘的。
姐妹二人说了会儿闲话,赵璨兴冲冲地跑来了,眼睛没见人就盯着桌上的糕点去了,一眼就见到糕点与众不同,同萧坤宁说了一句就拿起来吃了。
她一面吃,一面道:“前面吵起来了。”
前面自然指的是议政的含光殿,萧闻雪从来不在意这些政事,起身告辞,赵璨捡了她的座位坐下,道:“颜相不肯让镇南王尸骨回京,先生回朝后,就说道镇南王功高战败,颜相不肯也是常情。这么一句话出来,就吵开了。”
功高、战败,两个词语自相矛盾,可联系后面那句‘颜相不肯也是常情’就那么话里有话了。
看似是在指镇南王有罪,可实际是在说他功高,颜相妒忌。
听明白就明白就是贬,不明白就是夸。
这句话很有争议,就看大臣们自己怎么理解了。
萧坤宁问道:“最后怎么样了?”
赵璨口中包着一嘴点心,嚼了半天才吞下,杏眼圆睁,恼恨道:“我也不晓得,小内侍出来说话的。”
颜贵妃在后宫摆宴,前面含光殿大臣各执一词,方到不久的谢_坐在一侧照旧不说话,赵冕不在,颜相为尊,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谢_静静品茶,宽大的袖口中双手捏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殿内也该摆炭了。
颜相颜怀桢就坐在她对面,时而扫她一眼,有人道:“就算有罪,该当问罪,那也该准其尸身回来,如若不然,岂非寒了将士的心。”
“此话差矣,有罪之人岂可享受将士爱戴……”
“你说有罪就有罪,边境将士听你的?镇南王一生镇守边境,战败是他的错?明明是城墙年久腐化,之前上书请修,是谁反驳的?这个时候败了,怪谁?”
“你什么意思,战败是主将的责任,与我等何干?”
“不是你们压着银子不发,能死那么多将士。”
你一言我一语,事态朝着压着请修奏疏的发展,颜相坐不住了,拍案欲骂,对面的谢_陡然道:“说着尸骨回京一事,说请修的事情做什么?”
颜相要说的话被说了,户部尚书不肯背锅,理直气壮道:“太傅言之有理,当初又不是户部压着银子不发,我们依旨意而为。”
不知是谁冷冷道:“说得好像你们户部当时答应拨银子了一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投的反对票。”
户部尚书扯着嗓门道:“我投了不假,可第一个是谁投的……”话没说完就止住,察觉到说错了话,灰溜溜地坐回原位,目光投向风光霁月的谢太傅。
谢_却道:“你们别将脏水泼到颜相身上,眼下就只能镇南王尸骨能不能回京,这里以颜相为尊,您说该不该?”
太傅神色柔和,眉梢挂着温润,看着颜相的眼神也是虔诚尊敬。
众人见到一如既居中调停的太傅,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太傅在,就不会乱。
本躲在幕后策划的人被拉至人前,想敷衍了事,谢_又是一副‘您是老大,您说了算’的态度盯着他,心中愁得慌,这么多年来鲜少被人这么拉至人前,碍于颜面才开口:“此事陛下做主。”
谢_淡笑,殿内点的烛火照在身上,镀上一层淡光,姿态和煦,仪态袅娜,柔和中带着几分冷意,正襟危坐的姿态像极了一尊菩萨。
大臣心定,询问她的意思。
谢_思衬道:“若是问我,自该迎镇南王回来。不为别的,就为边境将士,若是不迎,敌寇会小看了大周。罪与否,等查清楚再论,眼下,该安军心。”
颜怀桢想反驳,可到口是话没法说了,谢_说了是为安军心,倘若反对,将来将士不平,所有的罪祸都是他的。
再看其他的大臣,接连附和,他气得梭巡一周,大臣只顾看着谢_,眼中再无他。
谢_一言就占据上风,不开口就失先机。
几位重臣没有多言,事情就这么定下,众人要走,定国侯追上谢_的脚步,“太傅,您且留步。”
谢_在人群中慢慢止步,回身望着定国侯:“侯爷有事?”
其他人看一眼,萧明望也跟着走慢了下来,而颜相拉着他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