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
开元二十五年正月十三。
黑云压城,空气潮湿阴冷,气压低到令人窒息。
唐倾走进药堂,寻了一圈,却没见到唐绝和唐傲继的身影,也没心思专门回一趟密室去查看他们去了何处,左右不在唐家堡。
“无期,耶耶和叔叔呢?”唐倾突然现身站在正在实验台前忙活的唐无期背后,问道。
唐无期手差点抖了一下,见药粉并没有被洒落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来人,“大师兄,你刚一句话,差点解药就变毒药了……”
“人呢?”
“师父和耶耶都出去了,他俩说是去寻药了,”唐无期无奈道,“我还想问你来着。”
唐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就走了,只留唐无期一个人在原地直摇头。他家玩失踪可能是传统。
唐倾站在整整齐齐的墓碑前,打开手中的酒壶,将酒全都洒落在地上。
这回是最后三个了,快了,算是我给你们一个交代。初壹……非要算的话,就算我头上吧……
蜀中的细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唐无朔愁眉苦脸得看着唐倾,“大师兄,快正月十五了你还要出去啊,我感觉这两年比以前更难见到你了。”
“阿耶回来了你帮我告诉他。”
“还是大兄说吧。”唐无朔卖唐无朝卖得顺手。
唐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得站在檐下,看着丝丝雨帘,仿佛看见两个人打着一把伞信步雨中……
唐倾将伞斜倾向钟情,钟情却握住唐倾打伞的手,接过伞。
“怎得连伞都不会打了?”他细细将唐倾被打湿的头发都绕到唐倾的耳后,将伞沿向唐倾的方向偏了偏,直到把唐倾遮得严严实实才满意,“要我说,这伞匠一看就是没给堂客打过伞,下次我们换一家。”
“你想要什么样式?”
“当然要足够大的。”
唐倾闭眼,又睁开,眼前只剩下细雨绵绵,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没有再停留,孤身走入雨幕。这次的地点,在金水。
“伞!伞!大师兄!”唐无朔在后面喊道。
初壹拎着染血的包袱,躲开爆炸的机关。藏在面具下的脸阴云密布,又是唐门。
“小子,老子没时间跟你磨叽。”
“明教初壹,去死吧!”那唐门娃子咬牙切齿道。
初壹又避开一只暗器,心里暗骂,你自己非得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随手把包袱往腰间一挂,抽出双刀,一个流光冲到唐门身后,一刀就要了解此人。
不行,不能杀……
初壹愣了一刹那,向右一闪,不想牵扯到了背上还未好透的刀口,动作慢了半分,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左肩,他也清醒了过来,一下将此人打晕,不再停留。
初壹面上挂着返魂,手里拎着一只被凝固的血液染黑的布包,带着一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隐着身堂而皇之地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突然,初壹止住了脚步。数米外是几个明教弟子在帮一个撒了东西的小贩收拾东西,自然也有旁的邻里一同帮忙。
只是隔了不到十米,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明暗分明。初壹转头,拐入了一条巷子。
“愿明尊保佑您。”只听那边的明教弟子说着。初壹加快了脚下步伐,竟像是在逃。
来到雇主家中,初壹直接把人头放在了主人家卧房的矮几上,也不管会不会把雇主吓到。
先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初壹才到了哈特斯的书房门前,抬手敲门。
“进。”
初壹抬脚进门,随手将门关好,垂首站定,“师父。”
“初壹,过犹不及,”哈特斯警告道,“教主已经非常不满了。你不想落得和前圣女一样的下场吧。以后没我允许,不许私下接单,尤其是在伤势未愈的情况。”
“是。”初壹低头应下。
“没事就下去吧。”哈特斯挥挥手,打发初壹离开。
初壹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师父,圣火计划真的不合适。朝廷不会允许……”
哈特斯直接将茶盏扔了过去,“滚!”
初壹熟练得避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初壹只好行礼退下,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他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如今那个胆大包天的猜测似乎正在一点点被证实。
师父善用人心,一向谨慎,而且他又不是和教主一样自小在外番长大不了解国内形式,怎么会如此支持这种不切实际的计划?
他才走出院门,就看见陆淼在屋前的院子里等他。十五岁的陆淼已经颇有风度,跟着初壹学了几年,倒是有了几分相似的模样。
“师父,上元灯会,可去走走?”陆淼道。
初壹听着这略显熟悉的话语,心脏似乎被一下攥紧,“不去了,你去好好玩吧。”
陆淼担心道:“都三年了,您除了出任务就是闷在府里,从来不见您在长安转转。”
初壹淡淡得说着,“听话,我不想去。”
“师父,我与你同去,我陪你,我还有朋友想介绍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