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超度
“冷安！”晁阳着急的喊了一声，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冷安带着男孩一起消失在原地，他往前快走几步，却也是晚了。
他抿了下唇，眸中难掩担心，好在下一刻冷安就又出现在原地，小孩不知天高地厚的吁了口气，然后笑嘻嘻的看向晁阳：“师兄，我把他抓住了！”
“太冒险了！”晁阳抓住他的手腕，冷声说道，“这个所谓的空间之神能力不弱，也不好对付，你怎么能这么鲁莽，直接带他去你空间？如果他在里面对你出手怎么办？！”
这还是晁阳第一次对冷安发脾气，冷安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忽然笑着往晁阳身上一扑：“师兄，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晁阳微一蹙眉，抬手扶住扑过来的小身子：“别胡闹！”
“嘻嘻。”冷安也不多说什么了，拉着晁阳的手就是一句“咯咯哒”，带着他进了蛋里，片刻后他又回来，拉起扔在昏迷中的张耀，怕他有危险，想把他也带进去。
可是他这次“咯咯哒”了很多遍都没有用，张耀根本进不去蛋里，最终没办法，冷安也只得放弃。
蛋里，晁阳还在对着已经少了一只脚的空间之神发呆，冷安再次进来之后叹了口气：“不行诶，张老板进不来。”
“不用担心他，这是……怎么回事？”晁阳指指毫无生气的白发男孩，冷安却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只感觉到蛋很想要他，就带他进来了，然后他就开始……嗯，开始融化了……”冷安费劲的找了个合适的词，继续说道，“进来就昏古七了，不是我打的。”
晁阳：……
他还在思索冷安的这个空间法器和这个空间之神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忽然感觉天地一阵震荡，冷安“哎哟”一声，拉住晁阳的手说道：“咱们得先出去了。”
他的法器，晁阳自然听他的，两人从蛋里出来，冷安才说道：“好奇怪，蛋暂时不让进去了……”
“嗯。”晁阳心中有个猜测，但没细说，只拍了拍冷安的脑袋，也不再说他刚刚做法太过冒险的事情，转头去看他们站着的这个地基，“这里还是不对劲。”
“煞气出来了。”冷安也盯着眼前的这个坑，坑底冒出丝丝缕缕带着不详的暗红色的黑气，又闭目感受了一下四周――没错了，这个地基坑就是煞气的源头。
他蹙眉不解：“如果说之前咱们并没感受到的煞气都被那什么空间之神给吸收到空间里去了，为什么之前彭师兄来的时候直接就告诉张老板是煞气太重？难道那时候，还没有空间之神吗？可是不对啊，之前那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时候，不就是掉进他的空间里了？”
“是。”晁阳手指夹了张符一甩，符纸便燃烧起来，他搓了下手指，淡声说道，“而且摔进坑里的那人，也是因为路过他的空间才会那样。”
冷安恍然大悟，想来那人看上去是跌落了一个不到一米的坑，但是空间被拉长扩展之后，差不多可以相当于从几十层高的楼下跳下来，摔成肉泥也是有可能的。
晁阳烧的是张招魂符，虽然不如招魂阵那般好用，但是对于已经死亡的鬼魂来说也很够了，尤其他们还站在那人死去的地方。
冷安本来还不确定能不能招来那鬼，可等不了一会儿，便飘飘荡荡来了一群，再一看，全是熟面孔――都是刚刚在那大学似的小空间里见过的。
“难道是，之前被拘在空间里的魂魄都放了出来……”冷安猜测道，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之前控制空间的那个……嗯，妖怪，已经再也没有控制空间的能力了？
晁阳点点头：“等下再去你空间看一眼。”他眼力极好，就算附近没什么灯光，也能找到刚刚张耀指过的那个从脚手架上跌落的工人。
那工人与刚刚见到的装扮不同，他一身脏兮兮的工服，头发也油乎乎的，根本没有之前干净清爽的样子，而且脸上的疲惫和劳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过的是多么不如意。
晁阳没有像陆无一那种可以将鬼收起来之后再处理的小葫芦，当下便准备将这些鬼全都驱散，只留下那个工人鬼问个清楚。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小孩抓住胳膊。
冷安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师兄，我们要不要把这些鬼都超度了啊？”
晁阳：？
打死不是更快？
冷安继续道：“我看着他们身上也没什么戾气，应该都不是恶鬼，也不知道在那空间里困了多久了，太可怜了，师兄把他们超度了吧？”
晁阳：……
他不太想。
看晁阳没什么反应，冷安微微叹了口气：“那我来，师兄帮我？”
晁阳微微蹙了下眉，到底还是说道：“既无斋戒，也没地方起坛设法，这么多鬼类如何超度？”
“……念，念经啊。”冷安眨巴眨巴眼睛，“《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师兄说过的。”
晁阳：……
他微微捏了下额头，到底还是退了一步：“你念吧。”
这种亡魂众多，又类型复杂的超度一般要先斋戒三日，然后设阴阳坛，摆供奉，还要先做净坛法事，最后才是超度法事，此时才开始念经，等经文念过几遍之后还要施食化宝，才是一个完整的超度。
像冷安这样不管不顾直接上来就念经的……
嗯，晁阳就静静看着他念。
冷安挠挠头，又想了想，确定自己能够把经文全部记下来才开了口：“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说也奇怪，正常道士，哪怕是已经出家的道士早晚都要研习经文，熟读背诵，法会上也常用，晁阳也挺很多人念起过，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给他的触动大，甚至他听了一会儿，也不由自主的垂手低头，唇瓣翕动的跟着念诵起来。
“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冷安压低的小奶音似乎还是不够庄重，可明显很有效果，周围被那招魂符招来的鬼魂们从一脸懵懂变为郑重，然后便全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目聆听。
一遍念完，冷安舔了舔唇，看了看四周端正的鬼魂们，不由微微笑了一下，又念起第二遍经文。
这一次晁阳没有跟着他念，他慢慢绕过站在原地闭目听经的鬼魂们，走到工人鬼身边，指尖夹着符，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带离鬼群之中。
第二遍经文念完，众鬼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冷安却因为说了太多的话有些干渴了，他想从空间掏一瓶水，但蛋现在还是拒绝他的探入，便也只能作罢。
“差不多了。”晁阳站在他身边，两手夹着几道符纸一起燃烧。
这是安魂符，现在他们没有茶酒米饭，也没有元宝纸人，那就用着符纸来替代吧。
安魂符化成细小的烟灰，随着晁阳的动作慢慢的挥散在空中，众鬼伸手接了符纸，魂魄安宁，就此又双手合十对着冷安和晁阳拜了一拜，然后身影华虚，慢慢腾空而去。
“这是，成功了吗？”冷安还有些不确定。
晁阳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嗯，师祖很厉害。”
他这句赞扬说的真心实意，冷安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羞涩的“啊”了一声，却忽然想到他们的目标：“玩蛋了！那个工人鬼，是不是也被我超度走了？”
“没有，他在这儿。”晁阳唇角微微扬起，忍不住点了下冷安的额头，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大不敬了，便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指，“嗯，先问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