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饭后，严i主动包揽下洗碗等一切后续工作，虽然严i丝毫没怀疑薛覃刚刚的话的真实性，但薛覃还是心有余悸，他害怕严i知道他三番五次跟踪他的时候，会甩出一句：你真恶心。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不时放出一丝冷光闪他的眼睛，像是在提醒他，我在看着你。
严i收拾好了从厨房出来，见薛覃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出声让他回神：“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要睡一觉。”
不知道为什么，薛覃最近睡眠质量转好，以前天天晚上失眠，吃安眠药睡觉，昨天在严i这里却好梦一场。
他确实感觉到有点累，点点头，说：“有点想睡觉，我可不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下。”他就像幼儿园给老师打报告的小朋友，要征得老师同意才敢下一步。
严i蹲在他腿边，说：“当然可以，你不但要睡觉，还要去床上睡。”严i拉他起来，带他进卧室。
薛覃被安排躺进被窝前，还在问：“我占了你的床，你怎么办。”
严i居高临下，看着薛覃睁着眼睛迷茫又认真的表情，说：“薛覃，第一，我的床很大，第二，昨天我们就一起睡过了，第三，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恋人不能睡一起吧。”他边说边脱外套，上床靠在床边。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是有点生气的，薛覃总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说话，瞻前顾后的解释，这让他觉得是不是他做错了，告白太快，确定关系太快，现在的一切是不是要暂停。
他接着说：“薛覃，还是你不习惯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告诉我，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你想做朋友…”他说到这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谁会在床上和恋人说这些，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经验，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实在不好。
谁知道薛覃突然起身坐起来，一脸慌张的看着严i。他习惯性替严i考虑，总害怕因为自己的存在给严i造成困扰，以前只是远远地喜欢，做有情饮水饱的傻子，如今真的得到了，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就像小时候吃蛋糕，挂念中间那朵花太久，留到最后才吃，既想尝到那份香甜又不舍得破坏。
直到严i说“如果你想做朋友”，他才慌了。他想起小时候妈妈看到他吃蛋糕上最后那朵花时的为难，对他说的话：“小覃，不去尝尝的话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呢？”
是啊，为什么拥有了之后反而不敢投入，世上最好的东西不就是爱么，他们居然把爱互相误会了。
他抱住严i，严i还没说完的话停在嘴间，他害怕严i接下来说的话，回到朋友关系，大家相敬如宾。他说：“不做朋友。”
严i很意外，薛覃上一次情绪起伏这么大，是他在做梦，以为严i要走，让他不要走。这一次也是，严i只是在尝试他们相处的另一种可能性，薛覃就吓得抱住了他。他问：“那你怎么想的，你要告诉我。”他不想看到薛覃在自己面前这么紧张的样子了。
“我喜欢你，严i，不要做朋友，我不会表达，也不会说话，我以后会改，你不要误会我。”薛覃觉得自己又要哭了，鼻子发酸，他妈妈以前就说他眼睛浅，现在想来确实是这样。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感情，以前是不能，现在是不会，他总得学会去爱人。他是全天下独一份的特殊，他的“不会爱人”和别人理解的不一样，他是近乡情怯的拘束，不是有恃无恐的占有。他怕严i以为他不在乎这段感情，事实上，他就是太在乎，才不知道该怎么做。
薛覃每一个字都打在严i的心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卑鄙，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试探他。他何必问薛覃喜不喜欢他，他喜欢他，就该包容他的胆小、紧张、羞涩。
爱真是又好又坏的东西，它让你心有所属，再让你心有不甘，喋喋不休求一个答案。
他把薛覃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捧起来，薛覃因为刚刚那番告白还有点害羞，不好意思看他，严i稍微低下头，说：“薛覃，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问你。”
薛覃更猛烈的摇头，说：“不是的，你很好...以后我们多交流好不好，你不要再误会我了。”
他语气几乎谦卑，严i越发心疼，他垂下头，摸他的细发，说：“我想补偿你。”
薛覃没反应过来，嘴边还没出口的“什么”刚开口，严i就弯下脖子朝他亲过来，他吓得往后一缩，严i就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强硬的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
他忘记了闭眼，睁着一双眼睛看到严i眼里蓄着的笑意，但他的唇比他的笑还温柔，贴在嘴上温暖又潮湿。两人都睁着眼，这种感觉比昨晚那个灯光昏黄气氛暧昧的吻更清晰，严i无师自通，原来在接吻方面是不需要任何经验的。情感驱使你去进攻，去探索，那个潮湿的口腔会接受你的吻，习惯你的入侵，最后沉沦。
严i伸出舌头自动探索进去，薛覃很紧张，严i语气朦朦地说张嘴，薛覃才知道自己没张嘴，他唇缝微启，柔软的舌头便探进来，薛覃想，原来身体比感情更诚实，这么快，他的舌头就攀上严i的舌头，像两只交尾的蛇，裹得密不透风，它是这样喜欢这份占有，他的心和他的身体都不会说谎。
空气里都是暧昧的唇齿交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严i的嘴从他的嘴上离开，离开的时候嘴角还粘连一丝透明的粘液。
薛覃喘着气，他的耳鼻眼喉都像失去了感觉，严i叫他呼吸，他心里嘲笑自己好没出息，张着嘴像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呼吸。
过了会儿他缓过来，严i闷着嗓子，说：“看来我们都没有经验，以后每天都练习一遍。”他边说边在心里酸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薛覃的唇还红着，也不知道脑子里有没有过一遍严i的话，他点点头：“嗯，好的。”
然后二人合衣而睡，薛覃背靠着严i的胸，严i像早上一样搂着他，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薛覃的头发就散在他的鼻尖和锁骨，头发上是他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既熟悉又亲切。
直到天色渐暗，严i才醒过来，薛覃还靠在他怀里睡，刘海遮住了一些他的眼睛，他伸出手把他的眼睛露出来，薛覃闭着眼睛，严i注意他的睫毛其实很长，在他肤白的脸上对比更明显了。他轻轻转了个身看时间，下午四点半，他才发觉和薛覃在一起虚度时间也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
又过了半小时，薛覃有要醒的迹象，他眼皮动了一下，无意识张嘴呢喃了一句什么，严i注意到他的动静，靠近叫他，又去听他在说什么，薛覃说的很小声，是一声“严i。”
严i听到了，说：“我在，宝宝。”他就这样趁薛覃睡着的时候给别人取外号。
薛覃没多久就醒了，下意识找严i，严i在他身后撑着一只胳膊一直在看他，看到薛覃脸转过来，和他眼对眼，他斜着笑了一下，说：“醒了？”
薛覃嗯了一声，问他几点了。
严i说快五点半了，薛覃坐起来，问严i：“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严i说：“没有。”
薛覃松一口气，刚刚在梦里他梦到回到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严i，开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严i就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说严是严而有礼的严，i是金佩钰i的i。他坐在台下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从那以后严i就彻底走进他的生活。
他就是在梦里开了口，喊了一声严i。
他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严i又说话：“你叫了我的名字。”
薛覃转过头来看严i，严i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开玩笑，他便睁眼撒谎：“哦，我梦到那天聚餐，我和你打招呼。”
“这样，”严i好像信了，“起床吧。”
两人都睡了个好觉，起床都精神了许多，叠被子的时候，薛覃说：“严i，等下吃了晚饭我就回家吧。”
严i正在穿外套，动作停顿了一下，说：“好，我送你回去。”
其实他也知道薛覃和他现在还处于彼此熟悉的状态，多相处才是好事，但是这么快同居也不见得好，眼下薛覃和他偶尔见面，周末约会也挺好的。更何况，一旦确定了心意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简单吃过晚饭，他们下楼去车库，严i送薛覃出门。他把薛覃的地址导入导航存了下来，导航显示他们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远，驱车二十分钟就到，原来他们在这座城市离得这么近。
车很快到家，薛覃很想邀请严i上楼坐一坐，但一想到自己家几天没住了肯定很多灰尘，更何况客厅和阳台到处都放着自己画的严i，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薛覃解开安全带，说：“我上楼了，家里太乱先不邀请你上去了，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严i说：“好，我看着你上楼再走。”
薛覃跨出车门，转过身和严i道别，严i趴在方向盘上，像看着大人离开的小孩一样又乖又安静，他看见薛覃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朝他走过来。
他从方向盘上起来，打开车窗，问：“掉什么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