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番外
春
春天的时候，薛覃状态有点不好，主要原因是严i出差了三天，并且这次出差来得匆匆，薛覃睡了个午觉严i就走了。
严i在某天中午回家，薛覃趴在阳台前他画画的那张桌子上睡着了。阳台外养了很多盆多肉，去花市买绿植的时候听老板说多肉好养，严i和薛覃就顺便买了一些回来。他们忙起来确实不太想起来照顾它，它果然如老板所说挺过了一个冬天，越长越丰盈。
严i踏进家门看到薛覃在那片多肉包围下，趴在桌子上休息。他轻手轻脚脱鞋，走过去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严i就进了卧室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薛覃醒了，他是被衣柜推拉门的声音吵醒的。他坐在椅子上看到严i蹲在床边从衣柜里拿衣服出来，一瞬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坐久了腿部血液循环不足，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扶住桌沿。严i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他手里还拿着要放进箱子的毛衣，他走出来问：“怎么了？”
薛覃声音颤抖，问：“你要走吗？严i？”
严i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薛覃的意思，他走上前把薛覃抱在怀里，说：“我临时要出差几天，现在回来收拾行李。”
薛覃在他怀里松了一口气，又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有多异常，他埋怨自己总是患得患失，醒来时看到严i收拾行李以为他幡然醒悟，打算趁他睡着时离开他。
他为自己不肯多信任严i的感情而愧疚，把头埋在严i的锁骨，道歉：“对不起…”
严i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头顶亲了一下，说：“没事呀，薛覃，以后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安全感这种抽象化的东西，来自情感投射，对方给你多少，你接收到多少，然后你才能判断自己是否得到安全感。薛覃和严i在一起其实才三个月，这三个月薛覃每天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严i温柔体贴，对他越好他越惶恐，他像驾一叶扁舟，在无边的海里航行。
他想，也许他确实需要一次分别，找回自我。
严i到达出差的城市已经是晚上了，这时候薛覃在厨房熬山药汤。以往这时候一般都是严i和他一起坐餐桌边吃饭的时间点，今天买了山药本来打算今晚做的，严i出差了，食材也留不到严i回来再做了，薛覃只好先把汤做了。
“薛覃，怎么了？”
电话这头的薛覃站在锅边熬一锅山药汤，严i在电话这头说的话他也没太听进去，心不在焉的情绪传染到那头，严i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了。
山药煮到发稠，沉在锅底。听到严i在电话这头的声音，薛覃把脑子里的杂念抛开，说：“我在熬汤呢，没怎么呢。”
他关火，看着一锅汤变成一锅粥，薛覃心里叹一口气，从橱柜里拿出碗来盛汤。
他端出去，坐在餐桌上，就着一碗汤，吃中午的剩菜。严i在这时候把语音通话切换成视频，视频里面薛覃拿着一个勺子正打算往嘴里送汤。
“咳咳咳…怎么突然…”薛覃冷不丁看到镜头里的严i，一口汤喂进嘴里反被呛到。
“你慌什么，慢慢喝。”严i在屏幕这头笑得温柔，被薛覃的反应逗笑，他躺在床头，曲起一只腿，手肘随意的放在上面，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薛覃放下勺子，看屏幕里的严i，说：“好像回到那时候了。”
“高一那次，我在教室里吃寿司，看到你进来，我吓了一跳，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如果不是隔着手机，薛覃几乎就要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八年前，严i复刻当年同一份温柔，让他不要着急，慢慢吃，薛覃还是很笨拙，不管经历多少次，总是会在严i面前露出慌张的马脚。
“啊，那次啊。那次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好好和你说话，这次我看着你吃饭，陪你聊天好不好。”严i就像在说一件不久前发生的事，他仿佛天生就熟读哄人手册，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总结对他并不公平。
没有人天生就是百分百恋人，他们都是不完美的卯榫，要经过打磨才能契合。比如薛覃不擅长坦露自己的感情，严i也不会强求，爱情里不存在谁一定要把我爱你挂在嘴边，重要的是每时每刻；比如严i会在此刻轻松地化解薛覃的情绪，他察觉出来薛覃需要陪伴，就打开摄像头和他视频。
他不是深谙爱情交往之道，因为薛覃爱他，所以他也要更爱他。
他想到下午收拾行李时，薛覃醒来以为他要离开自己，尽管薛覃后来给他道歉，他当时也说会给薛覃足够的安全感，可是看着薛覃现在的样子，他一点都不放心。
他们在电话这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临睡时，严i把视频又切换成语音，说像之前那样保持通话吧。
第二天薛覃醒来，手机都发烫了。只要严i不在薛覃身边，薛覃就醒得早，今天醒来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薛覃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在严i耳朵边叫他起床。他把语音通话切换成最小页面，在他们的聊天界面滑来滑去看聊天记录。
其实他们很少微信聊天，比起打字，严i更喜欢通话，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打电话给薛覃。
最新一条聊天记录，是严i上次下课，发来的消息。
严i：[流泪]
薛覃：怎么了？
严i：上学太累了，不想上学啦。
薛覃：你放学我来接你！
严i：[亲亲]
薛覃：[亲亲]
谁也不会想到，严i这么爱撒娇，在外人面前是靠谱的学长和同学，在薛覃面前他就变成赖床又厌学的学生。
薛覃边看聊天记录边在心里笑，他随意翻阅，点开严i的朋友圈，几个月前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会和严i变成恋人的关系，那时候他只能从微信群里点开他的头像，严i的朋友圈背景是系统的黑，他还暗自伤心过。
此刻他点开他的头像，严i的朋友圈背景却不再是一片黑了。
那是一张薛覃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照，他头上的头发扎成一团，翘在空中，头上的橡皮筋还是有一次晚上散步他们一起去买的，窗外阳光透进来洒在他的侧脸。
是昨天中午严i进门拍的那张照片。
此刻，一些第一次谈恋爱会做的事情终于步入正轨――换上恋人的照片当背景，充满仪式感的恋爱之路。薛覃觉得严i好可爱，他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一定要彼此在朋友圈大胆秀恩爱，但没来由的，他觉得幸福。
他退出页面，对着话筒说：“严i，谢谢你。”
严i还在睡觉，没听到，但薛覃想，等严i回家的时候，他一定要告诉严i自己很爱很爱他。
适合谈恋爱的春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