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
茉莉
邹艺萱流产了。
宁漪花了好一阵才理清这句话。邹艺萱流产,首先,邹艺萱什么时候怀的孕。
后来是听宁薇说的。男方是邹艺萱的大学同学,去年刚在一起的。邹艺萱选择来青山,也是因为男方不想异地。来了之后,邹艺萱一直和那男的呆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宁漪脑袋嗡嗡作响。自从得知邹艺萱毕业后要来青山,宁漪就多次邀请,要邹艺萱过来住她家里。邹艺萱给出的回复,一直都是和朋友约好,要和朋友在一起。
朋友。宁漪万万没想到是男朋友。
“姑妈,对不起,没照顾好萱萱。”作为姐姐,宁漪没能及时察觉邹艺萱的状态,对邹艺萱的事情竟一无所知。
那时她们刚从医院外的小商铺里,买了午餐。拎着四个食品袋,往病房走。
宁薇腾出一只手,摸了下宁漪的头,“怪不到你头上。”
肯定清楚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邹艺萱那个人,用十根绳子捆绑,也不一定栓得住。
事情是昨天发生的。邹艺萱自己做手术,自己输液,自己叫外卖,自己上厕所。委屈咽下去独自笑话,痛苦咽下去独自忍受,咬牙熬过这一切坎坷,做个坚强的人。
坚持到晚上,坚持不住了。
拿出手机打电话。邹艺萱本来是想打给宁漪,结果不小心按成了宁薇的号码。
就是这样败露的。
宁薇和邹源连夜从泊舟岛赶来,叫来宁漪,叫来邬亚历,邹艺萱冷清的病床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种复杂矛盾的心情。邹艺萱觉得终于得到关心,还是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特别温暖,感动得想要流眼泪。另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闯出这么大的祸,肯定是逃不掉被骂的命运。
宁薇确实一直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像一颗膨胀的气球,轻轻一戳就能爆炸。若不是其余三个人明着暗着劝她,邹艺萱又一直表演出虚弱柔软的模样,宁薇不可能忍受这么久。
有意压低声音说话,宁薇的女高音被压成了女低音。“好些了吗?”
邹艺萱回答,“谢谢妈妈关心,我好很多了。”二十几年来就没这么乖巧过。
现在知道装乖了。
怒火在胸腔里越烧越旺。宁薇耐着性子,“是他不想要的还是你不想要的?”
邹艺萱老实回答,“他不想要。”
宁薇冷笑一声,“他说不要就不要?那他说没说打胎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大?”
正在吃午餐,邹艺萱的筷子悬在半空,继续往下夹一块煮南瓜,塞进嘴里。没味道,一点甜味也没有。
“你还真听他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宁薇拨弄碗里的干煸四季豆,没心思吃一口,“他给你下蛊了?还是催眠你操控你了?”
邹艺萱没忍住,筷子拍在碗上,辩驳,“妈!你懂什么!这叫爱情!”
“狗情!”
音量高,整个病房的人都看过来,又识趣地收回视线。
动静太大,宁薇意识到不合适,有所收敛。继续动筷子吃饭,宁薇给邹艺萱夹了一块海带炖鸡。
“既然说是爱情,那他人呢?”宁薇声音压得低。
邹艺萱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不上来,男方确实一直没有出现。
宁薇挑走碗里的花椒,“没说错的话,他感冒发烧的时候,你守了他一天一夜吧?”
刻意没有去想这件事,这样在独自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邹艺萱也不至于太难过,还能熬下去。偏偏宁薇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她的伪装,扒皮一样痛。
眼泪溢出眼角。邹艺萱侧头,急忙抹去泪珠。
看着怪可怜。
宁薇放下碗筷,“我出去透口气。”
离开病房。随后邹源与邬亚历也一同离开。剩下宁漪仍坐在原位。
没有心思再吃饭了。两个人举着筷子,没动一下。
平复好心情,邹艺萱撇嘴,对宁漪撒娇,“姐姐,妈妈好像生气了。”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宁漪神情严肃,“萱萱,我也生气。”
“姐姐……”以为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她这边的人,现在竟也站到了她的对面。
宁漪筷子杵着碗底,“你不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无论把宁漪当姐姐,或者是当朋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邹艺萱都不应该忘记宁漪的存在。
邹艺萱攥着床单一角。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她这篓子捅都捅了。
宁漪轻声问,“还记得有一次,我替你签名吗?”
之前读书时候,邹艺萱成绩并不算好,虽然不至于吊车尾,但一直处于中游,偶尔会考进中下游。
宁薇本来就容易头痛。看见邹艺萱的成绩单,头更痛了。
成绩不好就算了,邹艺萱学习也不努力。常常找长身体的借口爬上床要早睡。等宁薇走后,邹艺萱躲在被子里看小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和邹艺萱不同,宁漪学习很刻苦,学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所以偶尔会有这样的状况,邹艺萱睡了,宁漪还没睡,宁薇和邹源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