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个头条 提前学习练手。……
那声音听起来温和婉转,带着一点强势的态度,“这个周六下午三点,云台阁云隐房,你来与不来,我都在那等你。”
这一通电话来得莫名其妙,还没等余桑应答,那边便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从她嘴里听见半个字一样。
虽说赴约与否的决定权在她,但对方那势头,那语气,仿佛笃定了她会去。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余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时间,才周一,她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去思考要不要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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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已经连续有两起青少年跳楼的事件发生了。
一起是在学校,一个一中的高中生因为考试名次比上一次靠后,接受不了同学的嘲讽,直接从课室的窗户越了下去。
另一起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家中和父母发生争执,回到房里越想越气,径直从阳台跳下楼。
两人事件的发生迅速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为此教育部门还专门和电视台联合出了几期关注孩子心理健康的节目,一时仁雅医院的心理门诊也跟着火爆起来,不提前预约的话,挂号根本挂不上。
来看心理门诊的大多都是青少年,进去的时候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出来的时候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表情显然释然了不少。
诊室谢绝陪同人员进入,家长们只能待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
周芳带着周思语在门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小女孩穿着一条粉色的泡泡裙,绑了个小包子头,她坐在妈妈怀里,手里拿着一本画册,不哭不闹地认真看,非常乖巧。
没多会儿就到号了。周思语前一秒刚进了诊室,周芳在下一秒便收到工作群的紧急通知。
原来是她设计的胸针“诺亚方舟”今年在国内市场上市,现在被人实名举报与另一牌子的胸针过度相似,涉及版权问题,需要她马上回公司进行对比确认。
她叹了口气,打电话给秘书,问她能不能晚一些回去。
“不行啊周总,上面的领导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您尽快回来吧。”
周芳往紧闭着门的诊室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腕上的石英表,距离女儿接受治疗结束出来还有一个小时,她现在回去速战速决还来得及。
“行,我立马回来。”
韩田打听到每天这个时候周芳都会带着孩子来接受治疗,他蹲着点等着,即使不能和周思语有接触,就这么远远地看一眼他都觉得幸福。
他正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着处理公务,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周芳独自走远的身影,他觉得奇怪,抱起电脑来到诊室外,结果刚到诊室外便听见里面传出声嘶力竭的哭喊,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哗啦声。
“妈妈!我要我妈!妈――妈!给我妈妈!!”
韩田的心一下子揪紧,几名医生连忙冲了进去,他从大开的门看见室内一片狼藉,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正瞪着一双猩红无比眼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不松口,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嫩白的肌肤流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韩田揪心地看着这一幕,再也受不了,连忙冲上前把孩子搂紧。
程述宇从盥洗台洗完手走了出来,他刚做完一场手术,打算换套衣服休息片刻。
空中长廊走下来正好是心理门诊,不偏不倚,正正好在神外门诊的对面。他穿过长廊,看到诊室门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韩田恰好着急忙慌地抱起周思语与他迎面走来,后面还跟着黎莉与她同诊室的几个医生。
他看见程述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程医生,您帮帮我!”
程述宇看着他衣领上一大片血迹,淡定地点了点头,“先把人送去普外科。”
下午时分,乌云密布,没过多时便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天气预报所说的雷暴雨如期而至。
余桑来到仁雅时,周思语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被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坐在门诊室的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小餐盒里的蓝莓。
接到程述宇的电话时她刚好忙完专访直播的准备事宜,接电话前还被陈果撞见她手机通讯录给备注的“我家先生”,直捂嘴戏谑说被她这昵称秀了一脸。
原本以为程述宇是要问她去哪里吃饭,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一件事。
诊室里只有程述宇和周思语两人,余桑放下包,小女孩手臂上被缠了好几层的绷带,殷红的血迹隐隐渗出,看着都觉得疼。
她揉了揉周思语的头发,“通知她妈妈了吗?”
“心理科那边给她打电话了,但没打通。”
程述宇在白大褂里穿着灰绿色的字母卫衣,让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几分,他拉过她的手,在掌心上摩挲着,“韩田在门外。”
余桑叹了口气,回握他被空调吹得冰凉的手,“知道,我和他聊聊。”
诊室门外有两把滴着水的雨伞,星星点点地落到地上。韩田坐在门外青绿色的候诊座上,衣衫凌乱,血迹斑斑,与他平日里干净整洁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的手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紫红色牙印,是刚刚周思语发狂时咬的。
韩田弯着腰,双手抱着头,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这一生有过很多深感挫败的时候,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入骨髓。
先是后知后觉自己的孩子还在人世,然后是信息滞后到才知道孩子有自闭症和间歇性的躁狂症,一想到她发病时竟是这么折磨,他就一阵心酸与心疼。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孩子的亏欠。
余桑穿着一条白色碎花雪纺长裙,身上的流苏装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她走到韩田跟前,伸出那只白到发光的手臂,给他递了一包纸巾,
“周芳让我跟你说,以后别再打扰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了。”
韩田怔住,接过纸巾的手一滞。
“她准备带孩子去国外治疗,如无意外应该不再回国。”
韩田闻言,立马站起身,着急地开口:“国内也有很好的心理医生,只要她愿意,我可以马上联系,没必要非要跑到国外去啊……”
如果他们去了国外,那日后见面的机会岂不是更少了?
余桑把纸巾塞到那微张的手掌里,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你知道她为什么想离开的,不是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想逃离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