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美丽的谎言
楚喻站在窗前，俯瞰着大地，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样，你问出来了吗？”
沈敬恒的脚步在他身后停下：“算是有所发现吧。”
楚喻缓缓偏过头，看着沈敬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和我猜得一样吗？”
“差不多。”沈敬恒走向他，双手撑在窗台边缘，将楚喻圈在自己怀中，“他被脑虫实施过精神控制。”
“果然。”楚喻紧紧咬了咬下唇，“那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有印象吗？”
沈敬恒摇了摇头：“应该是一点都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楚喻疲惫地笑了笑，“如果他知道赤焰记录下来是他亲手杀了他手下所有士兵……他一定会崩溃吧。”
沈敬恒双手从楚喻腰间穿过，将他搂在自己怀里。
“嗯，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星灵人这边的奸细，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有什么眉目吗？”楚喻问道。
“夫人这么敏锐，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吧？”沈敬恒伸出手揉了揉楚喻的羊毛卷，手感很蓬松，沈敬恒上瘾般又多揉了几下。
“我不知道我和你注意到的是不是一件事。”楚喻说道，“裴业琛被标记过了，他身上有宋钧越的信息素味。”
沈敬恒轻轻一笑：“看来我和夫人很有默契，我也注意到这个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随便被人标记，更何况……宋钧越一个守在SCY-Ⅱ星系的人根本没有跟着裴业琛上战舰，裴业琛在出发之前根本没有被标记过。问题来了，他是什么时候标记的裴业琛。”
楚喻看着窗外的景色，和平鸽在广场的旗杆下慵懒地晒着太阳，广场边绿色的树充满生机，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可天上却飘来一片灰色的云，压抑而诡谲。
“我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他。”楚喻深深呼吸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是虫族那边的奸细，他的目的是什么？裴业琛身上有什么他想得到的？他潜伏到现在，究竟传达了多少信息给虫族？甚至是……他经手的那么多项研究会不会把星灵人带向一个错误的地方？”
沈敬恒用权限调取了宋钧越提交的所有的论文。
“《关于星灵人精神力性质变化、控制方向的研究假设》”
“《关于星灵人信息素对精神力影响关系的研究》”
……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严谨而科学，甚至是星灵人此刻最需要的知识。
这六年来，宋钧越称得上是一个不遗余力辅助楚喻研究精神力的人，可以说，除了楚喻以外，就只有宋钧越对精神力是最了解的了。
如果这个人出现了问题，是不是可以假设虫族已经对星灵人的精神力研究进度了如指掌了？
再进一步假设，虫族很可能已经掌握了每一位士兵的心理状况，那些属于个人的秘密很可能已经暴露给了虫族，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方世彦会遇见一个假的顾邵青。
这根本是一盘毫无生路的死棋，胜负已定，几乎没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难道真的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吗？
楚喻的手轻轻抚上他脖子上挂着的粉色晶体，他又看了一眼沈敬恒的脖子上，同样也挂着一个粉色晶体的吊坠。
这是他们整个念力军用了一周的时间做出来的精神力防护罩，能够抵御住一部分来自脑虫的精神力控制，给士兵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至于在一瞬间就受到脑虫的精神力攻击。
同样，晶体也有储存精神力的功能，这就是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材料。
楚喻现在思绪很乱，脑袋疼到发涨。
堆积起来的事情太多，棘手的问题也多到难以想象。眼前的局面远比他上一世遇到的要复杂得多，而他能接收到的信息又少得可怜。
这个世界线中的虫族明显更加狡诈，并不像上一世的虫族那样好像只懂得杀戮……脑虫之中肯定有至少一个，对星灵人的心理、人文、兵法这一系列知识了如指掌的角色。
这个角色，不正好就是宋钧越吗？
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可以传达假的消息，甚至可以给士兵神不知鬼不觉设下强烈的心理暗示……
楚喻猛地想到什么，眼睛睁大了一圈，身形险些站不住，嘴里喃喃念道：“糟了……”
沈敬恒扶稳他的身子：“怎么了？”
“心理暗示……！”楚喻直接点破，“他的本职是研究星灵人心理的，我们都很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他下了某种心理暗示，这在平时或许不易察觉，但倘若士兵上了战场，这种心理暗示必定会出现影响！方世彦和顾邵青一定也是被影响到了。”
沈敬恒紧锁眉头。
楚喻又联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那个可能性很可怕，可怕到他连想象都觉得窒息。
“如果……我是说如果……”楚喻深深呼吸一口气，“如果宋钧越是脑虫，再配上他对我们的了解，我们就完全没有赢面了，虫族的目的就是夺取星灵人的基因，能让他们进化成更优秀的物种，宋钧越显然有足够长的时间和环境来做这项实验。一旦他研究出来虫族和星灵人如何能结合基因产下后代……我们就全完了。”
沈敬恒没有回答楚喻的话，因为他知道，楚喻的推理很可能会成为现实。尽管这个几率很小，但这个假设却是对一切最好的解释。
脑虫潜伏在星灵人身边，可以随心所欲传播虚假消息，可以在无形之中设下心理暗示，可以在星灵人的实验室里明目张胆地做实验。
虫族在六年前忽然来犯……难道是时机成熟了？
难道虫族找到了基因结合的方法吗？
“算了，我还是不要胡乱假设了。”楚喻内心很不安，他几乎没有办法否定这个猜测，这个猜测一成型，之前所有的疑点全都解释通了。
为什么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好像已经被虫族提前获知。
为什么他们永远都在被动地猜测虫族的下一步动作。
在战场上，这样的信息差也未免太大了。情报是关系到胜利最重要的东西，可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而根据已有的结论，只能推理出这让人近乎绝望的结局。
沈敬恒却忽然问道：“你觉得……如果你是脑虫，你去了星灵人的士兵中间，会给他们下什么样的暗示？”
楚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敌人强到无法想象，我们一定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