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挺有个性

为了躲避母亲殷切的眼神，闻嘉极其罕见的一连两天下午出现在店里。

闻嘉刚进店就听到前台那边接了通电话，店员似乎在机器上操作了许久，过去一问才知道有客人订了一批甜点，从总数额来看算是个大单子。

店里的外卖一般都是店员自己送，闻嘉瞅了眼地址是新开发区的一栋大厦，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他想了下家里车的钥匙好像在自己背包里，顺口把这一单揽过来：“一会儿我去吧。”

一小时后闻嘉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给客人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那客人竟是周霖，他穿了身黑色修身西装，领带规规矩矩地打了温莎结，看起来挺拔又干练，身后还跟着两个挂胸卡的青年，接过东西便先上去了。

想起来昨夜自己输得彻底，闻嘉艰难地控制着面部表情，佯装惊喜道：“好巧啊。”

“不巧，幸好我有记店里的号码，”周霖轻声笑了下，把闻嘉不小心折进领口的卫衣挂绳拉出来整理好，“觉得第一次约你吃饭在微信上说不够正式，偏偏今天太忙走不掉，就想着订些东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

“明天是周六，中午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实际上让周霖当面递邀约的真实原因，无非是他知道如果在微信上说的话，闻嘉一定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自己。

其中不乏“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或者“中午咖啡店很忙”这类委婉表达不想和他有下一步发展的借口。

不得不说周霖把握得很准，闻嘉整个人都在偷偷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没事儿出来溜达这一圈。

沉默片刻后，闻嘉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明天的邀约。

周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同意，神色并无变化：“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我去接你可以吗？”

都答应一起吃饭了还怕他来接，闻嘉自然没能拒绝。

周霖走之后闻嘉恨铁不成钢地小声教训自己：“还能不能争口气，好歹看过那么多美人图，按理说早该免疫了，谁知道你遇上个周霖都搞不定。”

“妈，外面冷着呢，我不想露脚踝，以后年纪大了要跳不动广场舞的。”闻嘉无奈地看着母亲手里拿着的翻边卡其色休闲裤和低帮白色板鞋，那分明不是自己的风格。

眼看着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闻嘉哄着她出了门：“妈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穿，我要换衣服了，您忙您的去吧。”

闻嘉先是仔细打理了头发，刘海儿直接吹上去，上了定型喷雾，露出来额中的美人尖。

然后又在香水柜里挑拣半天，拿出来一瓶黑鸦片足足地喷了三下，那股子甜话梅味儿呛的他咳嗽了两声。

衣服更是从里到外一身暗色，内里是水洗牛仔黑衬衣，外搭金属扣暗黑长风衣和黑色吊环休闲裤，脚上是双深酒红的擦面切尔西，满手五金配饰，脖子上还挂了条旧银雕花小方牌。

换完衣服后，闻嘉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扫视一番，趁着母亲在房间里没出来，顶着父亲一言难尽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拽上包迅速溜出了家门。

闻嘉无比期待周霖看到自己的反应，毕竟他看上去就会喜欢干净规矩小男生，而不是自己这样，搞得像是一掀风衣外套，内里满满当当，左边挂着香烟，右边扣着墨镜，逮着周霖就凑上去问：“帅哥，1:1高货走一套？”

天不遂闻嘉愿，周霖还是那件卡其色风衣外套，清清爽爽地站在那里，看到他居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笑着帮他打开车门，还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今天穿得挺有个性。”

闻嘉垂着头坐进副驾驶，车门一关，自己先受不住那腻人的香味儿，讪讪地开了半边车窗，假装看路似的往旁边靠了靠，猛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周霖早就预想到闻嘉会再想个法子劝退自己，从他走出小区后视线就全放在他身上，自然没漏掉他这一小动作。

可实际上闻嘉穿的并不难看，比之昨天的青春朝气则多了几分野性，精致的五官也全然显露出来，香水味道的确浓了些，可穿在他身上周霖自然闻得惯。

况且闻嘉身高也撑得起来衣服，即使长相幼态也不觉违和，着实让周霖惊艳了一把。

周霖瞟了眼闻嘉满手奇形怪状的几何戒指，心里忍俊不禁，觉得自己这是碰上个什么有趣儿对象。

但他面上却装作懊恼不已，缓缓道：“出门前也没太收拾，站你旁边都不太好意思，明天有新电影上映，晚上一起看可以吗？我穿得正式些。”

闻嘉想去窗边放风的那点儿心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偏头看向周霖，猫儿眼瞪得圆溜溜，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完全想不通自己这副黑不溜秋的打扮，怎么落到周霖眼里就成了对邀约特别上心。

甚至能让周霖生出来几分他自己对于两人见面态度过于随意的错觉，不甘心到明晚还要再见一面。

“我明晚……”闻嘉婉拒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周霖忽然接了个电话，他没再多言，安静坐在那里抠手指，顺带打腹稿。

“已经接到闻嘉了，在去饭店的路上。”

闻嘉敏感地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周霖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对方又认识自己的话……那大概率应该是他的母亲。

“明天晚上？我刚约了闻嘉一起看电影，我问问他，”似乎是母亲提了什么建议，周霖说完便看着闻嘉，“我妈好久没见你了，正好家里刚到了不少海货，想明晚请伯父伯母一起吃个便饭。”

闻嘉眨了眨眼，顿时紧张起来：“嗯……就，你刚刚不是说去看电影？”

周霖点点头，笑着回复道：“妈，一起吃饭的事儿回头再说吧，我想和闻嘉单独呆会儿。”

闻嘉转过脑袋，眼睛直视前方道路，内心疯狂叫嚣：看电影就看电影，什么叫“单独呆会儿”，难道满屋子人在你眼里都是NPC不成？

电话那头的母亲一脸茫然，儿子跟自己念叨了半天闻嘉，没一句话回答她家里刚买的电视网络怎么设置。

只有借此机会成功约好下一次见面时间的周霖，得到了真正的快乐。

周霖带闻嘉去的是一家挺有名气的川菜馆子，闻嘉看到招牌便知道母亲一定是已经将自己的饮食偏好都跟周霖说了个彻底。

两人进了提前订好的小包间，周霖问了下闻嘉没有忌口的东西，按着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

席间气氛还算愉悦，周霖既没有把闻嘉当宝宝去夹菜，也没有跟他说个不停，只是中途帮他添了次茶水，时不时诱着他闲聊几句。

闻嘉一时放松，不知不觉便多吃了些，走出店门后轻揉了两下肚腹，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掌心放着颗柠檬硬糖。

闻嘉纠结两秒还是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才将小糖块儿塞进嘴里，舌尖上泛开一股酸甜，顿时舒服许多。

周霖把人送回小区门口，先是说了一句：“帮我跟伯父伯母问好。”

随即又温声提醒闻嘉：“别忘了明天傍晚，我来接你。”

闻嘉挫败地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进了小区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