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明明是秦祯做东请客的主，然而席间他却并不多开怀似的，坐在某先生身边脸色郁郁，也不怎么吃东西。
“哥，你……”钟绾和他认识这么久，头次见他有这么低落安静的时候，免不了要多问一句，可见到他仔仔细细一筷子一筷子地挑鱼刺的样子，钟绾又觉着也许没什么事，他看了眼杜书寒，果然杜书寒向他摇了摇头。
“嗯？”秦祯把鱼肉夹到钟绾的碟子里，他聚精会神地忙活了好一会儿，竟然不是给某先生挑的，钟绾觉着自己的碟子要被某先生盯穿，秦祯又笑眯眯，一副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肯转头的样子，“怎么了？不好吃？”
鱼肉白润鲜香，是极其美味，秦祯明显有意扯开话题不想说，钟绾也就不再问，夹了筷旁的肉放到秦祯面前：“哥，你吃这个。”
白天杜书寒出门前和钟绾商量好的，让他自己雇个车来就成，可这操心的人还是多跑一趟回家去接。出门时天擦了黑，杜书寒怕钟绾冷，又逼着他在短袖旗袍外头穿了件罩衣，现在吃着饭，罩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钟绾露着大半胳膊伸手去夹菜，右手手腕上缠着条绑了死结的红绳，绳尾系了个小坨金块，翻动的时候一晃一晃显得手腕子更嫩更悄生，惹的秦祯还挺想摸两把。
然而手伸出去了，某先生却在一旁咳。秦祯偷偷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抓了钟绾的腕子问他：“你这绳子？”又看向杜书寒：“你绑的啊，谁能抢走了似的，小气啊，云彩说的一点儿没错。”
钟绾手里还捏着筷子，听他一问自己翻过来看了看，绳扣系的又死又丑，怪不得秦祯要问，抿着嘴笑了一下，说：“不是呢，这本来就是我的。”
……
那天何凤仪和钟绾见完了，分开前再三问了钟绾是真不想和他回杜家去，才自己从聚华往家里溜达。
沿路上还买了包麻糖用来哄杜杰，又买了个小玩意儿哄他的两个小奶孩子。能和“起死回生”的钟绾又见面的事儿实在让何凤仪心情舒畅，乃至他提着东西一路小跑进杜书寒的院子，见黄涵捂着脸跑出去都没多在意，还倚着门框目送她跑远了才笑话杜书寒，说：“你是不是得去卜一卦，看来今年杜三爷命犯桃花啊。”
对于黄涵，何凤仪当然没什么抱歉。黄涵这人疑神疑鬼，老把杜书寒不喜欢她的事儿怪到旁人身上，杜家上下出挑些的只有一个何凤仪，她甚至怀疑过这位看着十分轻佻的小二婶会与她的三爷有染，后来撞见他和杜杰黏糊的场面，好容易消停了没几天，又不间断地给杜书寒拉了好几门子虚乌有的露水情缘。
她在杜书寒没瞧见的地方吃味吃了个饱，白便宜何凤仪看戏。
何凤仪见这样子只想，现在钟绾回来了，她跑了正好，腾地方。
这话杜书寒觉得难听，他见黄涵那样子本就觉得过意不去，登时皱了眉，起身就要往内间走，不愿理会何凤仪。
“哎，别走啊，有事儿说呢！”杜书寒和钟绾呆久了，硬气果断没叫钟绾学去多少，钟绾那点小家子气的矫情倒是叫他杜书寒学了十成十，一句话也逗不得。何凤仪见他真恼了似的无视他，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急了，迈过门槛进去，“你真不听？”
“你说，”杜书寒从衣橱里拿出以前的钟绾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了码到床上，又把阿旺刚清空了的行李箱子打开，“我又不聋。”
何凤仪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突然收拾钟绾的东西，不是要扔吧！可别钟绾回来了，杜书寒却真对黄涵动了感情，刚才黄涵不是叫他赶走的，是自己跑回家，准备彻底搬过来的？
姥姥的！何凤仪越想越肯定，毕竟杜书寒不知道钟绾回来了，听刚才钟绾说的那意思是他本来是抱定了这辈子不回北平的心，杜书寒该不是真叫那黄涵说动了，准备钻空子，让这两个人一个内一个外，享齐人之福？
杜书寒没说话，只顾着把薄软的旗袍全装进箱子里，要扣上时却叫何凤仪伸手挡住。箱子两面一合夹了他的手，疼的他登时掉了泪，捂着手摔到地上，“钟绾回来了，杜瞿阋是敢弄这档子事儿，我可不许！”
他忽然把手放到箱子中间夹伤了，也把杜书寒吓了一跳，错愕道：“我怎么了？”
何凤仪捂着手，疼的满眼泪花嗓子抖，挣扎着站起来，以一个长辈的高姿态教训杜书寒：“虽说现在也有娶小的，但你两个都是按太太名份带回来的，真论起来钟绾又没个好出身，还受了那么些委屈，你要是还敢这么给他气受，给他找不自在，你看我饶不饶你！”
“给谁气受？”杜书寒更听不懂了，何凤仪痛的说话也不利索，叫他听起来简直更像胡言乱语。
他本半弯着腰扣箱子，现在站直了，比何凤仪高半头，何凤仪那点高度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往后退了两步，仍然据理力争：“给钟绾！他为了见你跑回来，现在你还准备给他个二房的名分，他不定多生气呢！跑了可就叫你再也找不着！我也不帮你！”
他这话里两分编八分猜，倒正好全中了钟绾的命门，他对钟绾的了解自然没杜书寒多，杜书寒听了果然就有些松动，不再收衣服，反而瞥了眼他的手，往柜子里找药去了。何凤仪大受鼓舞，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钟绾挺好的，最合适你不过了，那个黄涵，又泼辣事儿又多，还没钟绾好看！你留着她做什么呢？是，以前是有难处才娶的，可现在钟绾不是回来了嘛！你……”
杜书寒找出两件东西，一瓶白药扔到何凤仪怀里，他下意识接了，手不留神就碰到伤处，又疼的闭了嘴，另一瓶何凤仪瞧着十分眼熟，仿佛是他曾经送给钟绾的那罐子茉莉油！
这也要扔？
“你……费这么大劲找回来，你何必呢！”何凤仪无奈地抠了块白药，握着药罐子就忘手腕上夹到青紫的地方涂开。
他嘴没停的说了这么多，杜书寒从里头摘出最有用的一句来：“钟绾在北平？”
何凤仪嘶呼嘶呼地给手吹着凉气，点头应了：“对啊，我见完他回来的。”
杜书寒手里捏着那个精油罐子，上头密匝匝地绕着红线，他略想了想，又问：“你和他说了我要让他当小？”
何凤仪听完忙否认：“当然没有！是你要娶小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闲的慌了去多嘴！”
杜书寒把管子上的红绳一圈一圈解下来，试着往自己手腕上缠了缠，不紧不慢地解释：“我本来又不知道他自己跑回来了，这是要收拾他的东西送到欧罗巴去，再接他回来。能扳倒姓黄的一党的东西已经交过去了，得叫钟绾回来一趟当证人。”
“可是……”
“可是他跟我说的是不乐意回来，我还愁怎么哄，这下好，瞒着我偷着到了，狐狸崽子，倒真会给我省事儿。”杜书寒把钟绾第一回到杜家时，他爹给钟绾的、他娘留给儿媳妇的金货盒子拿出来，挑了两个大小合适的金坨坨穿到红绳两头上绑住。
他这话东西太多，叫何凤仪听的都忘了揉化掌心的药，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不是要娶小的？”
两头栓了金的红绳叫杜书寒塞到早就用完了的精油罐子里，他把刚叠好的衣服又抖搂开了挂回橱子里：“我吃饱了撑的，娶小。”
“不是早就娶了小太太了？”
娶小太太四舍五入娶小
评――论――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