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蓬莱30 完结篇
鹿笺确实不知道这是口水,顾银盼说是神药,她就信了,但看见床上的机玄的时候,却不知如何下手,机玄面色苍白昏睡在床上,连红色的头发似乎都没有以前鲜艳,鹿笺想了想,这药既然是外敷,自己大概要先找到伤口。
那……是不是应该先把衣服脱了?
机玄的前胸有一大片血迹,也不知道从哪里渗出,鹿笺深吸一口气,解开对方的腰带,将外衣脱下,里衣上血迹更加明显,她觉得喉头发紧,心脏抽痛,顿时也顾不得不好意思,把里衣解开,便看见了血肉模糊的胸脯。
穿着衣服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伤有多重,此时露出皮肤来,才知道触目惊心,伤口间的皮肉并不流畅,而是断裂的,像是碎掉的瓷器,鹿笺只觉得眼前发晕,像是天地都旋转起来,但是想到机玄的伤还等着她治,才强打精神,先用温水沾湿的布将血擦净,然后把水晶瓶的盖子打开。
鹿笺和顾银盼不熟,只是本能相信真仙的能力,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液体倒在了机玄的伤口上,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伤口就停止出血了,鹿笺大喜过望,因为担心其他地方有未发现的伤口,就把机玄的衣服全脱了,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她没意识到这会儿是冬天,气温极低,被剥光了机玄在昏迷中打了个哆嗦,被冻醒了,她一遍睁开眼睛,一遍低声嘟囔:“好冷啊……”
鹿笺没听清,兀自惊喜:“你醒了?”
机玄迷糊了两秒,对身上凉飕飕的状态感觉困惑,不过当她看见鹿笺的面孔,就很快清醒过来,正要给鹿笺一个笑容,表情突然僵住了。
等一下……等一下,这感觉……我不会是裸着的吧
笑容变成了苦笑,她多少有点尴尬,便低声道:“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盖一下被子,我有点冷……”
鹿笺本身因为治伤已经心无杂念,这会儿因为机玄的醒转,也突然感觉异样起来,她连忙扯起被子,将要盖上时却又犹豫:“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万一又被布擦破了怎么办?
机玄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着寸缕:“就……有点冷。”
鹿笺只好把被子轻轻盖上,但是机玄还是抖个不停,她失血过多,一时捂不暖被窝。
机玄虽然冷,却不好意思说,说起来她先前虽然重伤,却感觉不到疼,只是眼前发黑,身体无力,这会儿却觉得疼了,这疼痛来自于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内脏,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因为担心一说话就会发出痛苦的□□。
她不想在鹿笺面前表现出自己有那么疼,于是强行忍着,甚至挤出一个微笑来,然而一抬头,她看见鹿笺手上多了条毛绒绒的长条状物体,然后对方满脸不好意思地把这东西塞进了被窝。
这东西手臂粗细,长着柔软的长毛,温度比人类体温略高些,塞在被窝里,立马叫机玄温暖起来,机玄的大脑思考了有半分钟,才意识到,这是条尾巴。
尾……尾巴?谁的?
这可以说只有一个答案。
机玄的目光忍不住顺着尾巴往鹿笺身上瞄,果然发现这尾巴是从鹿笺的长袍里钻出来的,鹿笺察觉到机玄的目光,脸涨得通红:“你、你不是冷么。”
随着这句话,被机玄抓在手心的尾巴尖摇动了一下,柔软的毛扫在手心,又酥又痒,机玄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痒痒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这温暖像是因为怀里的尾巴,又好像是来自心里,她在这温暖中,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怀中的尾巴已经不见了,她身上也换上了新的衣服,她感觉身体已经能动了,就从床上直起身来,身边立刻传来鹿笺激动的声音:“你醒了!”
机玄有些遗憾:“尾巴不见了……”
她的声音还十分虚弱,话尾拉长,带着气音,像是撒娇。
鹿笺差点就想把尾巴给变出来,再塞进机玄怀里了,幸好她还保有一丝理智,只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只小碗,道:“先喝药吧。”
机玄小口喝药,这么多天来,鹿笺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让她不禁心花怒放,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她一边喝一边偷偷瞄着鹿笺,心中思量着,到底该不该对鹿笺叙述自己的心意,鹿笺却先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前些日子,我太过任性了。”
机玄惊得被呛到,大声咳嗽起来。
鹿笺连忙坐到床沿轻拍她的后背,机玄则顺势倒在她的怀中,心中窃喜,嘴上却道:“什么任性,你怎么会任性呢。”
鹿笺道:“我知道你一直来找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只是……”
机玄连忙打断她的话:“是我的错,是我开始的时候目的不纯,你感到担心是很正常的,但是除了一开始,我都是已经出于真心。”
鹿笺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
机玄说了太多话,胸腔有些发疼,但是她觉得眼下一定是最好的机会,于是一鼓作气:“我现在绝不是别有所图,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我爱慕你,但是我并不是有强逼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不要再想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说了这一长串话之后,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说到后面,只靠一口气吊着,这口气吐完,便气若游丝,头一歪彻底倒在了鹿笺的怀中,她不敢看鹿笺的神情,却感觉到鹿笺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过了一会儿,覆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感觉到头上落下一大片暗影,是鹿笺低头靠在她的头顶,发丝垂落,盖在她的脸上,鹿笺低声说话,像是叹息:“我哪里是拒你于千里之外呢,只是担心和你呆得久了,会失态罢了……”
手臂环绕肩背,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这冬日总算不再寒冷了。
……
因为少了鹿笺和机玄,做事的进度顿时慢了很多,有时候众人一整天没有进度,只能趴在桌子上发呆,唐九容见众人无事可做,突然想起言君,便问起他的事。
在场大多是近几百年一直呆在蓬莱的人,于是果真有人知道:“桃月湾的言君么,好像就这一百年听闻的,他一直在桃月湾。”
“他来自哪里,出自哪个门派呢?”唐九容问。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这还真不知道,他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唐九容又问:“为什么就由他看守桃月湾呢?在他之前是谁看守的?”
那人更惊讶了:“他看守桃月湾,不是来自蓬莱仙宫的决定么?之前从未有人看守桃月湾,于是有很多人被桃月湾染色,我还以为是因为这,蓬莱仙宫才特意来找人看守的呢?”
唐九容望向顾银盼。
顾银盼略显尴尬,想了想道:“嗯……果然应该问一下青鸟。”
唐九容撑着下巴,她并不觉得青鸟会管这种事,对方明明连自己的本职任务都不想做了,问青鸟大概率是没用的。
……
不过她没有说,接下来两天她们联系了青鸟,青鸟果然不知道,只说“随便谁看守都行吧,那里平常又没有去”。
唐九容又问起蓬莱仙宫,青鸟嘲笑道:“哪有什么仙宫,这都是他们的想象,以前顾银盼就自己躲在山中洞府修炼,只是偶尔心血来潮要办个祭典什么的,她提了要求,朱瑾就去通知为首的几个门派,那些门派就替我们组织这个祭典,修建行宫,帮她撑起这个面子……蓬莱仙宫?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或许是顾银盼的洞府吧,你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洞府在哪。”
顾银盼自然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以前见哪里风景漂亮就修建洞府,在山上打得洞没有上千也肯定上百,她过去也从来没有修建门派的概念,在过去的她看来,独来独往才是常态。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唐九容现在知道了一件事,言君根本不是被派遣去看管桃月湾的,他是自己出现在桃月湾的。
机玄养了三天伤,第四天的时候从房间出来了,顾银盼见机玄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损伤,十分得意,对鹿笺道:“我的灵药很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