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去你的歹命 - 卫七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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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那张折成小方块的一百块钱,在王恕行的裤兜里揣了三天,像块烧红的炭,烙得他坐立不安。

第一天晚上,他在那间月租三百、只有一张破床板和一个小桌子的出租屋里,对着那张钞票发了半小时的呆。他试图从上面找出点线索,比如指纹,或者那家伙不小心留下的头发丝儿,当然,这纯属瞎想。

钞票崭新得过分,除了他自己的汗渍,什么也没有。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按照电影里演的,把它对着灯照照,看有没有隐藏信息,结果自然也是徒劳。最后他烦躁地把钱塞到了枕头底下,眼不见心不净。

可夜里睡觉,翻个身,总能感觉到枕头底下那点不寻常的硬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罗盘上,那个穿月白衬衫的男人在远处看着他,手指间铜钱翻转,嘴里念念有词,他拼命想听清,却只听到自己那破音箱里失真的beat。

第二天,他去了一家经常赊账的小面馆,点了碗最贵的羊肉烩面,加肉加蛋。老板娘看到他掏出一百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拿着钱对着光线照了又照,又用手搓了半天,才狐疑地给他找了零。

王恕行闷头吃着面,滚烫的汤汁和宽厚筋道的面条下肚,暂时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虚火。他告诉自己,管他妈的命不命,钱是真的,饭也是真的。

第三天下午,他又出现在了老体育场口那个地下通道。天气依旧闷热,棋摊子还在,老汉们的争吵声也依旧。

他摆好阵势,打开音箱,熟悉的、掺杂着坠子腔的beat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还是那首《河南人得罪了谁》,但今天,他总觉得有点不得劲。眼神总忍不住往通道里头,那个曾经摆着蓝布小摊的角落瞟。

那里空着。

只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留下模糊的背影。

他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更大的烦躁。操,还真指望那个神棍天天来?他用力握着麦克风,指关节泛白,把下一首歌的音量调到了最大,近乎咆哮地唱着,试图用噪音填满那点不该有的失落。

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嗓子有点冒烟,琴盒里的收入依旧寥寥。他停下来喝水,拧瓶盖的时候,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月白色。

他猛地转头。

不是。只是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陌生男人,正低着头看手机,快步走过。

王恕行啐了一口,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撤。今天状态不对,再唱下去也是浪费电。

就在他弯腰去拔音箱电源线的时候,一个略带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个……哥,请问一下……”

王恕行直起身,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款式的衣服,手里捏着个智能手机,屏幕裂了好几道纹。她脸上带着点焦急和不确定。

“咋?”王恕行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冲。

小姑娘被他吓得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指了指通道里面:“那个……咨询的……解老师,他今天没来吗?”

咨询的?解老师?

王恕行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家伙真是个算命的,还有个称呼。

“不知道。”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继续收拾他的线。

“哦……”小姑娘失望地低下头,脚尖蹭着地砖,“我同学说,他算得可准了……我还想问问俺哥出去打工的事儿呢……”

王恕行没接话,把麦克风塞进琴盒。心里却在嘀咕:准?能准到哪儿去?无非是些模棱两可的话,骗骗这些没经过事儿的小年轻。

小姑娘看他忙活,也没再多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王恕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动作慢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知道,那个“解老师”今天为什么没来。是换地方了?还是生病了?或者,是算到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灾,不敢出门了?

他为自己后面这个恶意的猜想感到一丝快意,但快意过后,又是更深的空落。

他背起琴盒,拎着音箱,走出了通道。夕阳的余晖给广场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色,闷热依旧。他习惯性地走向旁边一个卖烧饼夹菜的小推车,准备解决晚饭。

卖烧饼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手脚麻利,跟他挺熟。

“小王,今天收摊早啊?”阿姨一边给前面顾客夹菜,一边跟他搭话。

“嗯。”王恕行应了一声,看着炉子里烤得焦黄喷香的烧饼。

“刚才还有个小姑娘来问我见没见着那个小解呢。”阿姨随口说道,“就是那个长得挺白净,说话慢悠悠,给人看卦的小伙子。”

王恕行的耳朵竖了起来,表面上却装作不在意,低头看着自己的破鞋尖。

“他啊,好像说是感冒了,挺重的,这两天都没出摊。”阿姨把做好的烧饼递给顾客,收了钱,转向王恕行,“还是老样子?夹豆皮海带丝?”

“……嗯。”王恕行顿了一下,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住哪儿啊?还能专门跑来跟你说一声?”

阿姨笑了,露出被烟熏得有点黄的牙齿:“他就在前面那片老居民区租的房子,好像就隔两条巷子吧?有时候早上会来我这儿买个豆浆馒头,碰上了就聊两句。那孩子,别看干这个,人挺实在,也不乱要钱……诶,你的烧饼好了。”

王恕行接过热乎乎的烧饼,付了钱。隔着塑料袋,烧饼的温度传到掌心。

感冒了?挺重的?

他咬了一口烧饼,机械地咀嚼着。豆皮和海带丝的味道混杂着面香,熟悉而踏实。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还有那总是偏低的体温……那种人,看着就弱不禁风,生病也不奇怪。

他背着沉重的设备,慢吞吞地往自己租住的城中村方向走。两条巷子……并不远。

这个念头冒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猛地甩头,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他去看那个神棍干什么?感谢他的一百块钱?还是去质问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荆山玉”?或者,只是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每一种理由都显得可笑而多余。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了嘈杂的、飘着各种饭菜香味和吵闹声的巷子,回到了自己那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屋。他把设备重重地扔在墙角,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把自己摔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

屋子里闷热得像蒸笼,但他懒得开那台噪音比风力还大的二手风扇。汗水很快就浸湿了后背,黏在床板上。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晕开的一片片黄褐色水渍,形状有点像……像那个罗盘?

操!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墙壁上贴着他自己写的歌词草稿,密密麻麻,涂涂改改,像某种神秘的符咒。

其中一张纸上,写着《周口道》的片段,那是他写老家,写父亲,写这片土地上沉默的大多数的歌,没什么点击量,他自己却偶尔会拿出来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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