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不能逃
过了一两个月,王然终于联系上了秦沧,得到了秦沧的同意,她立马就去了秦沧家。
还是上午九点,王然忐忑不安的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杨逸迁。王然身体不自然的僵住了两秒,随即低头给杨逸迁鞠了一躬。
“杨先生好。”
杨逸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转身去了餐厅。此时,秦沧逆着光坐在餐桌椅上,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个米色的针织外套。
王然走过来向他问好,秦沧放下手中的勺子,微笑着回应。
还是一样的笑容,好似没什么变化,但王然还是觉得秦沧不太一样了,不光是瘦了,是他眉眼间的倦意深了,似乎拢着无尽的愁绪,凝成一团,怎么都散不开。
杨逸迁低头看秦沧,温声说,“把粥先喝完了。”
秦沧轻皱起眉,仰头看着杨逸迁,眼波流转似乎是在撒娇,“喝不下去了。”
杨逸迁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叹了口气,“你越来越瘦了,还想再吃点其他的吗?”
秦沧摇头,“不吃了,你赶紧去上班吧。”
杨逸迁“嗯”了一声,脚步却又往厨房走去,削了一个苹果,细致地切成了小块,用盘子装着端给秦沧,
“记得吃,中午我会回来的。”
秦沧笑着,说,“好。”
杨逸迁俯身,在秦沧的唇上落下一个眷恋的吻,秦沧推着他,催促他出了门。
秦沧端着苹果盘从餐厅出来,引着王然坐在沙发上,把苹果递到王然面前,王然摆手拒绝了,着急的询问着他的情况,秦沧笑着说,还好。
王然显然不信,一个劲的跟秦沧道歉,“对不起秦先生,都怪我,要不是我带你去音乐节,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秦沧把苹果盘搁在了茶几上,一口也没吃。他说道,“不是你的错,我很感谢你,在知道那些肮脏的过往后还给了我尊重,愿意带我出门。”
王然说,“秦先生,您别这样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王然这话不禁让秦沧笑了一声,但王然的神色很认真,秦沧随即垂下眼睫,笑容隐去,淡淡的说,
“不用自责了,是那个男生爆的料,与你无关的,我总归是要出门的,就算没有那个契机,也会有别的事。”
王然听罢,怒火从眼中骤然冒出,她语调挑得极高,说,“是那个小三?他也太过分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啊!他叫什么?就不能以诽谤罪把他抓起来吗?道德管不住他,法律也不行吗?”
一连几个问题,秦沧有些无奈,一时没有吭声。
他似乎是累了,背部全瘫软着,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上。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外面隐隐有下雨之势,客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王然很生气,还想说些什么,秦沧忽然开口,声音似有若无,
“你能听我说说话吗?我……病了。”
王然愕然,点头说,“好。”
秦沧牵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视线移到已经氧化的苹果上,缓缓说道,
“那个男生的名字我还是不透露了,杨逸迁喜欢他,也袒护他,我总归是要体恤一下,做个善解人意的人,不能让杨逸迁为难。”
王然张了张嘴唇,一口浊气转了几转,最终还是吞了进去,继续听秦沧说,
“在那件事快平息的时候,那个男生来我家了,他轻车熟路的按开了密码锁,杨逸迁不在家,我被吓了一跳,他身上的香水味强势的涌了进来。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家里大门密码的,他满不在乎的说,不就是你的生日嘛,这种弱智的密码,我用脚趾都想得出来。
我无语凝噎,看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我问他想要做什么,他看也懒得看我,直接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跟你聊聊。’
我局促的站在那里,而他,姿态慵懒舒展,比我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我强行给自己打起精神,尽量表现的很从容,给他倒了杯水,说,‘喝完水就该离开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一个老男人了,整天的摆出这幅要死不活的脸,也不知道逸迁哥怎么受得了你的。’
我滞了两秒,看着他的脸,那张明艳精致的脸,突然找不到话来反击,我没有辩驳的底气。
他悠悠的喝了一口水,随后说道,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就是我永远不会放弃逸迁哥的,你大可霸着不放手,你以为你得了艾滋还能活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难不成还能与逸迁哥白头到老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
‘你也不嫌自己脏,被人都干到医院去了。我以为你活不了了,没想到还死皮赖脸的活着呢。’
他嘲讽的目光望向我,如有实质,像锋利的箭密密的往我心脏上扎去。
‘要我说,你根本就不爱逸迁哥吧,你的爱多自私啊,你明明都得艾滋了,还整天黏着他,要他亲你抱你,还做了对吗,是生怕他也得不了艾滋吗?’
‘杨逸迁跟你说的?’我话说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声音有多颤抖。
他仰着头,用下巴对着我,‘当然了,’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你以为逸迁哥不怕吗?笑话,谁不怕死,你要是真爱他,你就应该放手,让他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被你困住,整日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顶住父母的压力,还要天天伺候你。’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因为我完全顾及不了,我只觉得喉间有一股酸涩,强劲到我无法开口。
有一阵穿堂风吹过来,他一头浅棕的长发随之飘摇,我恍惚间还能看到,有几根长发飘荡着落到了我这里,疯狂搔动着妄图扎根下来。
我咬了一下嘴里的软肉,定了定心神,说道,‘杨逸迁爱了我十余年,他爱我,他为我做的一切便都是甘愿的,你没法左右他的。如果你有那个能力,你大可以试试,把杨逸迁从身到心的抢走。’
我这样子的示威行为,其实挺幼稚的,跟一个小孩,争执爱情,抢夺一个男人的爱。
他放下腿,直起身,蔑视的看着我,讥讽的笑道,‘你且看着吧,你这幅面黄肌瘦的样子,随着病情的加重,你只会越来越干瘪枯槁,而杨逸迁,他还正值壮年,意气风发,他身边有多少美人啊,男的女的,一个个都上赶着追求他。’
他的眼睛玩味的盯着我,‘他能为我动一次心,也能为别人所诱惑,总有一天,会有更漂亮,更年轻的人,让他欲罢不能。男人嘛,你也懂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