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告白日
陈月珩醒过来的时候，徐星岚已经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远方的景色。
距离他们离开那个游戏，同时也离开过往岁月足够多的日子了，但是徐星岚似乎还没能从那些纷乱繁杂的回忆里脱离出来――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当初徐星岚的意识被反复用作实验，遭受了大量折磨，当他们在那间黑暗安静的监牢里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的时候，他的认知一度紊乱。
“早。”陈月珩从后面抱住他，徐星岚身上冰冷的机械骨骼激得他轻轻地打了个寒噤。
“……早。”徐星岚轻轻一动，但是没有挣脱陈月珩的拥抱，片刻之后他的机械部件变得温热起来，不是因为陈月珩的体温，而是他主动加热了自己的机械骨骼，“外面真好看啊。”
是啊，真好看啊。他们住在世界线维护协会给他们提供的高层小套间内，底下是繁华热闹的市中心，一低头就能看见人潮涌动。
“想出去玩吗？”陈月珩问他。
“我们可以出去玩吗？”徐星岚眨眨眼睛，不熟练地调整自己的电子眼滤镜和观测倍率，观望下方商业中心的人群，“我们还在审查期……”
“审查期和出去玩又不冲突。”陈月珩哼哼一声。
量子云的轨迹太难计算，即使是全程跟随着《星海幻想》这款游戏一起发展的昴星团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追溯他们二人的来源，因此出于各方面考量，陈月珩和徐星岚目前还处在世界线维护协会的监管之下，以便在结果出来的时候及时安排他们的未来。
“就是去楼下玩玩，又不离开很远。”别说徐星岚，就连陈月珩也相当心动，“走走，出了事我担着。”
“一起担。”徐星岚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不要……不要一个人。”
“那好，一起担。”陈月珩绕过他脸上的感受器，摸了摸徐星岚现在使用的身体上少得可怜的生物皮肤，“咱们走。”
高层住宅区和商业中心根本就是上下层的关系，陈月珩与徐星岚转了一次电梯，站在了商业中心最外层的屋顶。这个商业区的建筑从外向内层层降低，鳞次栉比的店铺光影辉煌，建筑的高差将人的视线引至中央的广场。造型抽象的雕塑向四周喷射水幕，影像透过流水呈现出立体质感，吸引不少顾客驻足观看。
“是广告啊。”陈月珩趴在外层的栏杆上盯着水幕看，很快分辨出了一些他在暂住地的娱乐系统里也经常看见的画面，“不过这个立体广告确实挺好玩的。”
“从来没见过。”徐星岚补充道。在没有外界引导的情况下他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在某个东西上，今天盯着水幕的时间算是很长了。
“哇，是我们之前待过游戏！”上一条广告播放完毕，水花的颜色忽然一变，星空的紫黑色背景里金色的星舰仿佛刺穿了奔涌的水幕，在人群的惊呼声里以磅礴气势碾压而来，无数小型作战单位从星舰飞出，向四面八方快速前进。爆炸在这方寸水幕中不断发生，恍若一场绚烂的烟花表演。
最后金色的星舰上燃起了火光，盛大灿烂的爆炸里，《星海幻想》的游戏标记以灼灼燃烧的火焰特效出现，游戏中伴随着玩家一路成长的知名NPC的幻影在火光中一一出现，又飞快消失，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当前版本的重要NPC，北冕星朔寒集团的董事长陈月珩先生。
“我居然也在里面。”在游戏宣传片里看到自己，让陈月珩感觉有点奇怪。
“也难怪这游戏能火……”陈月珩感慨，“看这个广告长度和特效，应该是在宣传方面也下了血本。”
“不想看这个。”徐星岚显然对爆炸没有什么兴趣，他扯扯陈月珩的衣角，“想看好玩的。”
“你看到了什么？”陈月珩回头，徐星岚正拧着脖子，看着广场的另一头――他的颈椎有机械骨骼植入其中，比寻常人类的颈椎灵活很多。
“那个。”见陈月珩回头，徐星岚抬起手，指了指广场角落巨大的桃红色爱心树，简易的投影特效让大树四周围满了半透明的粉色爱心，不断地飘飞炸裂，落下金色的粉尘。
“边上写的是什么？”陈月珩看不清。
“表白日。”徐星岚调整了一下电子眼的观测倍率，“想去玩。”
“那我们去玩。”徐星岚难得表现出什么兴趣，陈月珩立刻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寻找起了前往广场的路径。
当他们来到表白日活动现场的时候，一对恋人正在表白。他们二人都是人造人，上台的时候个子稍矮的猫耳青年尾巴缠着生有黑色鳞片和耳鳍的青年的手腕，一看就是黏糊糊的小情侣。
“那么你们谁来主动出击！”主持人的话筒声音很大，盖过了围观群众的起哄声，“巨幕投屏会记录下你们的甜蜜瞬间！”
“我……我来！”猫耳青年一咬牙，尾巴嗖的一下从恋人的手腕上松开，从主持人手中抢来话筒。因为太紧张，他试了好几次才把自己的尾巴从话筒上撸下来，围观的吃瓜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别紧张！小伙子！”有人大喊，“在床上怎么和他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猫耳青年的脸更红了。
“图……图尔斯！”他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心态，“我……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人群在起哄。
“特别喜欢！从过去到未来，无论时空的那种喜欢！”他闭着眼大吼，随后被图尔斯一把拉进怀里，模糊的水声借由音响，大家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好！”现场气氛太过热烈，陈月珩和徐星岚也忍不住笑起来，跟着起哄和鼓掌。
直到掌声陆陆续续停歇这对情侣还在激烈亲吻，最后还是主持人将他们请下了台。下台的时候猫耳青年明显有些腿软，还是图尔斯揽着他的腰，带着他一起下了台。
“那么，下一位――”主持人伸手，向台下作出邀请的姿势。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星岚上了台。
“哎，你的爱人呢？”见徐星岚一个人上台，主持人不由得好奇，“你怎么一个人上台啊？”
“在那里。”徐星岚一指台下。
“哎，怎么……”一不留神徐星岚居然自己跑上台了，陈月珩扶额，赶紧跟着窜上舞台，“在这里在这里！”
“那么，谁来表白？”和先前的情侣比起来，这一对显然矜持很多，连主持人说话都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我来。”徐星岚伸手要话筒，清了清嗓子，“亲爱的陈月珩先生……”
“陈月珩？”台下显然有《星海幻想》的玩家，“陈月珩？”
“重名而已啦。”陈月珩不慌不忙，“我也想做游戏里的那个大佬呀！”
他的态度太过坦荡，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起哄，于是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表白本身，盯着他们俩期待着接下来他们要说点什么。
“……抱抱。”徐星岚想了半天，最后放弃措辞，一歪头，冲着陈月珩张开手臂。
大家都笑起来。
“好，抱抱。”陈月珩主动向前一步，抱住徐星岚，同时接过他手里的话筒。
“我爱你……直到我的意识消失的那一天。”他亲了亲徐星岚的脸颊，“亲爱的徐星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