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谭元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有假?”
所言非虚。
且先不管是否是梁景珩指使人动手,眼下谭然重伤在床,于礼,自然是要去慰问慰问。
谭元伯带着郭熙去了谭然屋内。
一进门,便见床上躺了个人。
白布棱在谭然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他整个头只露出来眼睛鼻子嘴巴,除此之外,身体各处全被白布棱缠住了。
余颜汐:“……”
这得多大的仇,被打成这般模样。
天气闷热,谭元伯在床边坐下,拿起折扇给儿子扇风,“儿啊,侯爷夫人来看你了。”
脸上缠着布棱,谭然只能“啊呀呀”发几个单音,听得模糊不清。
余颜汐和郭熙此次前来是想问问事情的经过,如今说谭然话困难,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不切实际。
“怎会打成这般模样?可有找大夫瞧过?”郭熙本想问问事情的经过,但瞧见谭然,也不好开口直问。
谭元伯坐在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夫说伤到了筋骨,得静养。”
郭熙依旧慈眉善目,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的口吻,“伤筋动骨一百天,是该好好养着。珩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不会这般动手打人的,想来是有误会。依我看,不如先将珩儿从牢里放出来,待谭然伤势好转后我们再行商量?”
谭元伯摸摸胡子,说话含含糊糊,似乎话里有话,“我儿被伤成这样,总该有个交代,眼下是梁少爷是最有嫌疑。”
郭熙:“谭老爷的意思是这事没转折余地了?”
良久无声,谭元伯摸着胡子沉思片刻,“也并非陷入死局,安和侯名下千亩良田,城郊与我谭家山脉之间也有百亩。”
他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活了大半辈子,郭熙怎会不知谭老爷言外之意,嘴里噙着笑道:“谭家是打算让我用百亩田地换珩儿出狱了?”
谭元伯:“我儿伤成这般,大家都是临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和气气解决,这事闹到公堂上不好看。”
原是在这里等着。
余颜汐一阵腹诽,她安安静静待在郭熙身边,这厢逐渐感觉身边的气压低了不少。
郭熙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缓缓开口,“对簿公堂,也不失为个好办法,届时定能还珩儿清白,若是私下解决,免不了落人口舌,说我们安和侯滥用私权,不明不白便把人放了,毁了珩儿清誉。”
余颜汐:“……”
临州纨绔小恶霸有何清誉可言?
但是婆婆冷冷的模样她好喜欢。
闻言,谭元伯面色不好,再怎么克制,脸上也有几分生气的模样。
冷着一张脸,郭熙说:“谁是幕手黑手尚未查清,谭老爷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既然这样,谭然贤侄好生在家养病,届时我们公堂见。”
长袖一摆,郭熙转身离开。
“告辞。”余颜汐福福身,行礼离开,走时抬眸看了眼躺床上的人。
一路出了谭府,郭熙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舒展开来,丝毫没有之前来时的担心,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上了马车,余颜汐不解,问道:“婆婆不急?”
马车摇摇晃晃,郭熙背靠着车壁,像唠家常一般同余颜汐说:“谭家既然想要城郊的田地,便不敢对珩儿怎样,只要安和侯府一天不倒,狱卒便不敢苛待珩儿,正好借这次磨磨他的性子。”
的确,如今的安和侯是个闲散侯爷,无权无势,只是挂个名头罢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无权,也是个侯爷,官府的人不敢怎样。
话虽如此,可只要一天没抓到打谭然的人,余颜汐悬着的心便放不下来。
回到府里,她找了件梁景珩的衣服换上,匆匆从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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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长街,穿过巷子,七拐八弯后,她在一间废弃的破宅前驻足。
大门紧闭,余颜汐抬手轻扣门扉,三长两短,片刻里面传来一阵男声。
“谁啊?”
背靠着大门,余颜汐清了清嗓子,故意低沉着声音,“万事通,是我。”
咯吱――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和余颜汐差不多高。
一见面他不由分说便给了余颜汐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喜笑颜开,“我的小祖宗啊,你终于回来了!说消失就消失。”
余颜汐被他手臂勒得喘不过气,抬手一阵掰扯。
万事通松开余颜汐,“前几天你让李叔送来的信我们都收到了,回来了也不过来看我们,颜七你不厚道!”
市井混子,行侠仗义,颜七是也。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余颜汐左右看看确认没人跟着,她进了屋子顺手把门关上,“这些以后再说,我有件事找你帮忙,帮我查一个人。”
她一手撩起长衫,疾步走过院子,“他们两个都在吧?”
“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