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褚b珂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林肃的状态总是不好,接下来要出问题的话肯定是大事。褚b珂正要提醒他几句,却发现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正稳步踏上台阶。
屋子并不大,进门后,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名四十多岁中年妇女,衣着华贵,妆容精致,但眼尾微垂,眼底有抹不去的倦意。
褚b珂默默揣测这人的身份。
嬷嬷的声音适时在屋内想起,她在向中年妇女介绍:“夫人,这两位是严氏的儿子儿媳了,严氏的病便是她儿媳治好的。”
原来是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的眼里顿时有了光彩,看向褚b珂的眼里多了几分热切:“还请小娘子替我儿看看,能否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民妇自当竭力。”褚b珂回答得客气,那位与何庭光接触过的郎中一直在定远侯府随时准备给何庭光诊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待待会就能见到他,褚b珂大大方方的问:“请问世子在哪?”
定远侯夫人连忙将褚b珂他们往屋里引。
片刻后,褚b珂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病重的世子,苍白的面庞、虚弱的身体、一双眼睛挂在瘦削的面庞上显得格外大。但最令褚明珂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看上去特别温柔,眼中没有半点病重之人常有的无助或死寂。
来之前,褚明珂向严氏打听过定远侯世子与定远侯府的情况。
定远侯世子名为祁时安,今年二十九岁,是定远侯与定远侯夫人的独子,他曾有过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十年前夭折了。说起定远侯府那位夭折的小公子,又是一段故事。
二十多年前,大盛经历过一段艰难时期,山河破败,政局动荡。定远侯奉命出征迎敌,结果,家眷在躲避战乱之时失踪,足足三年没有任何讯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定远侯府的家眷遭了难。
后来,经圣上做主,定远侯续取了一位夫人,那位后娶的沈夫人在临产前,失踪三年的定远侯夫人与老定远侯夫人突然有了下落。之后,定远侯夫人携了婆母与儿子在中都生活,沈夫人和小公子随定远侯在各地征战,又过了五年,定远侯一大家人才在云州团聚。
好景不长,十年前,定远侯府混入了梁国奸细,奸细在定远侯府投毒,沈夫人及小公子去世,只有定远侯世子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褚明珂当时忍不住感慨,定远侯是为国为民的顶天英雄,最终家人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严氏压低了声音说:“据说沈夫人以及小公子去世另有隐情,只不过涉及侯门阴私,当年的知情人处理的干干净净,没什么人知道罢了。”
“母亲,您先下去歇息吧,知薇陪着我便可。”一声温和的男声打算了褚明珂的思绪。她抬头,却见定远侯世子祁时安已在一名少妇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这位名为知薇的,便是世子夫人了,褚明珂心里想。
“好,母亲听你的。”侯夫人柔声对定远侯世子说到,而后又看向世子夫人,“照顾好我儿。”
褚明珂觉得,侯夫人最后看世子夫人那一眼,像是在警告她。
等侯夫人带着嬷嬷和丫鬟退下之后,屋内只剩下了定远侯世子和世子夫人,褚明珂有些失望,没有见到另外一名郎中。
既然来了,刚做的事情也得做,褚明珂着手给定远侯世子诊治。
褚b珂问了问祁时安的基本情况,可摸清他的脉象之后,褚明珂觉得他的脉象有些怪异,问他:“世子,您是否感觉近日精神头好了许多?”
祁时安点头:“不错,这令我有种感觉,似乎缠了我这么多年的病一下子好了,但睡下后起不来,得用药。”
“能否将方子借我一阅。”
“自然可以。”
祁时安朝世子夫人点了下头,世子夫人立即拿药方过来。
褚b珂看了,的确从药房里面看出了不寻常之处,他向二人解释:“世子的身子虚弱,应当采用温养之法先慢慢养着,切忌操之过急。但如今应用的这方子,虽说短时期之内可以令世子觉得好了许多,但用得多了会伤及根本。谨慎起见,还望世子妃将开方子的郎中叫来,容我当面问他一问,也许他有别的安排。”
世子妃走到院外,差人去请给祁时安开方子的郎中。不一会儿,下人过来回话:“世子,世子妃,郎中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世子与世子妃都是一点错愕,世子不顾褚b珂与林肃在场,先握住世子妃的手,安抚她:“你不要着急,严家娘子既然能看出问题,她必定有法子。”
褚b珂对于失去那人的下落很是失望,但面对定远侯世子信任的眼神,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根据在飞云谷里学的,刷刷地写下方子。
从屋子里出来,褚b珂总觉得林肃对这间小院格外关注。随他慢慢走出小院后,褚b珂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林肃的声音有些冷:“没什么。”
褚b珂哦了声,情绪也低落下来,今日没什么收获。
林肃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突然开口:“你放心,以天一斋的能力竟然很快能找到那人。”
褚b珂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她向林肃说出对定远侯世子病情的看法:“定远侯世子的毒我解不了,他的身体再这么拖下去,过不了两年。”
除非将人送往飞云谷,可能不能将人送过去不由她决定,得听林神医或沈南星的意见。
林肃轻轻嗯了声:“我知道。”
褚b珂惊讶:“你懂医术?不用看就知道了?”
林肃惊觉自己说漏了嘴,随口接道:“定远侯府这些年一直在给定远侯世子寻医,可他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可见这病并不好治,你不要有负担。”
“可惜了。”褚b珂感慨,“看定远侯世子与定远侯世子妃的模样,两人的感情肯定很好,若是一人先去了,另一人可不好过。”
“那是他自私,明知自己活不长,还去祸害别人。”
褚b珂惊讶地看向林肃,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带有情感去评论他人的事,她故作好奇追问他:“也不能这样说,也许对活着的人来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过呢。虽然余生要一个人过,但至少曾经拥有过。”
“想得太简单,一个人过太艰难,与其那样,不如不要开始。”
褚b珂觉得话题似乎越来越沉重,难得见林肃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开玩笑道:“林公子你应该早过了娶亲生子的年纪,感慨这么深,难道曾经有过一番惊心动魄?”
林肃转头看向褚b珂,没有惊心动魄,只有不放心。
“看我做什么?面具出问题了?”
林肃认真地回答:“没有。”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没能继续,突然出现的四名灰衣人打破了平静。
“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那人看着褚b珂粗声粗气地说,“这下你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