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

谢@把女儿抱回了床上，自己则是回了房间。

叶蔚在浴室里，他听着通过玻璃传到耳边的水声，忽然想到今天的秦谦。

他现在三十七了……读高二的时候，他才十七，他又想起大概二十年前的那个暑假。

三十七岁时的谢@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十七岁时的谢@也是同样的。

那天晚上，叶蔚被他冷漠的语言和行为逼走后，到凌晨谢@还睡不着。

站在阳台上，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海岸线，十七岁的谢@穿着睡衣，看到的月下的海。

左右两边的房间已经没了灯光，显然秦谦和叶蔚都睡了。

谢@定定地望着叶蔚房间外的阳台，很多个夜晚，他睡不着的时候，都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那儿。这时候他期待着也叶蔚能同样失眠，好出来和他聊聊天，指不定两人说上两句话，又什么都好了。

可是这种幼稚的心态、幼稚的行为，小孩一样赌气的行为，始终没有等到他想要等来的那个人失眠。

叶蔚，叶蔚。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脑子里又浮现出叶蔚失落的神色，怅然的音调。

谢@手按上栏杆，支撑身体，双腿一跃，坐到了栏杆上。

他转了个身，面向叶蔚的房间。

从这跳过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怕自己突然过去吓到叶蔚。

然而还是跳过去了。

叶蔚连阳台门都没关，透过外面的月亮，谢@看到一个身形趴在床上。

他全然没想到若不是叶蔚不关门的话，眼下自己根本进不来，只是心想这个人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就连他跳了过来都不知道。

当然，也许是睡熟了。

谢@缓步走进屋中，停在他身边。

叶蔚将头埋在被子上，他没开空调，后脖颈间全是汗水。

谢@拍拍他的肩，叶蔚没有理他。

于是谢@又抬起手，再度拍了拍他的肩。

确认对方是真的睡着了之后，谢@在他身边躺下了。

他侧躺在叶蔚的被子上，伸手去推他头。这次却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谢@怔住，再度靠近。

他手臂搭在叶蔚身上，权当是拥抱，然后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然而没能睡上多久，谢@醒了。

他刚睁眼就对上了叶蔚那双眼睛，哭得比核桃还肿。

“小@。”叶蔚趴在他身上，手撑在两边，委屈地喊他，声音很小：“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只是看着他，并不回答，他嘴唇微微张了张，随即很快紧紧抿上。在这样的时刻，叶蔚也不会看到他喉结的滚动。

他很想……不，他并不想。

谢@转过头，将自己原本放在叶蔚背上的手拿开：“没来多久。”

“没来多久是多久？”叶蔚穷追不舍。

“你哭了。”谢@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对，我哭了。”他承认道：“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叶蔚依旧趴在他身上：“小@，你看着我。”

谢@转过头来看着他。

叶蔚垂下头，鼻尖抵住了他的鼻尖。

谢@皱起眉，但怪只怪叶蔚的声音响起得太及时，“小@，我很难受，让我贴一会儿可以吗？就一会儿。”

于是谢@没有作声了。

他们靠得那样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可叶蔚却觉得自己离谢@很远，远到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贴不近他。

“你以为我是没有心的吗？我并不是不会难受，每次你生气，都要我主动来……可是就算这样，现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有了新的朋友，你……”

叶蔚的眼泪顺着他的脸留下，滴到谢@脸上。

“我没有，”谢@说：“我没有。”

他没有认为叶蔚没有心，他也没有认为叶蔚不会难受，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一个男生，怎么样都没有理由为了他的朋友拥有了其他的玩伴而生气。

“那你告诉我，”叶蔚从他的脸上抬起头来：“你告诉我，你以后不能这样对我，也不会再这样对我。”

谢@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以后不能这样对你，也不会再这样对你。”

“有人话说人话，”叶蔚说：“不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