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燕祈急得团团转圈,直到亥时才好容易将燕抚旌盼回来,忙不迭地拦住他,“你今日跑哪去了?怎得这么晚才回来?”
燕抚旌一脸淡然,“与皇上谈论军务。何事?”
“你还反过来问我?”燕祈越发恨他是个榆木脑袋,“你自己说说你今日做下什么好事了?”
“不曾做什么。父亲您若无正事我就回房了。”
“你!”燕祈恨得一手指他,“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你说你今日好端端地吓唬未然做什么?他胆子小,若被你吓跑了,你就继续打光棍罢你!”
燕抚旌顿下脚步,“他人呢?”
“他本来想走,被我好说歹说留下了,现在正在房间窝着呢。”燕祈叹口气,实在有些不理解,“我知道你是真想护着他,只是这种事瞒着他背后里处理就是了,你何苦非得当着他的面呢?你就非得让他怕你吗?”
燕抚旌不语,绕过他便往房里走。急得燕祈跟在他屁股后头小心嘱咐,“你一会儿见了他就好好哄哄他,说些甜言蜜语……你要实在不会说那就干脆闭嘴,可千万别再胡说八道吓唬他了……爹爹在教你呢,记住了没有……”
燕抚旌进了房,径自将燕祈和他的喋喋不休关在了房外。
肖未然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看到他进来,吓得往里缩了缩。
“吃过饭了?”燕抚旌看着他边解护臂边问。
肖未然整个都缩在被窝里,就露一个脑袋在外面,拘谨地瞅着他点了点头。
“药涂过了吗?”
肖未然刚想说没有,但又怕他再给自己上药,忙又眨巴着眼点了点头。
燕抚旌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始宽衣。
肖未然忙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他,咽了口唾沫,“我……我先睡了。”
说罢,肖未然就紧张地闭上了眼,心里一个劲儿地默念:我睡着了我睡着了,千万别碰我千万别碰我……
燕抚旌脱完衣服,掀起被子一角,一把扯开肖未然的里衣,在他左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肖未然顿觉汗毛倒立,紧紧抓着衣领扭头瞪他,“你干……干嘛?!”
“没有药的味道。”燕抚旌说着干脆将他身上的被子一并掀了,一手拿过药来,“脱干净,趴好。”
肖未然无奈,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乖乖依言趴好。
今晚上这燕抚旌上药总算知道温柔了些,可一想到白日里,这人在人前是那般言出如箭、冷面似铁,肖未然还是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燕抚旌手上力度又轻了几分。
倒也不是疼,纯粹是因为怕他,肖未然就摇了摇头。
“那蔡学为何叫你小哑巴?”燕抚旌又道。
“哦,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把脑袋烧坏了,病好了后有一段时间不会说话。蔡学他打小便爱欺负我,就边欺负我边喊我小哑巴。”现如今再说起这些往事,肖未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燕抚旌手上一顿,“生病?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肖未然趴在枕头上“梆梆”敲了两下脑袋,“生病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也是怪。”
“那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燕抚旌忽然道。
“不记得了。只是听张妈妈说他是个商人,一直在南方做生意,一次亏了血本就气得病逝了。他去后不多久我也就生了那场大病,都不记得了,后来张妈妈就带着我来投奔叔父了。你为何突然这样问啊?”肖未然扭头看他,“难不成你认识我父亲?”
“不认识。”燕抚旌收了药,帮他盖好被子,净了手,“只是想了解下岳丈大人。”
肖未然撇撇嘴,暗道谁是你岳丈啊,忒不要脸。
“我……我要睡了。”生怕这人还不安分,肖未然想了想又瞪着他补充,“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你……你别乱来啊。”
燕抚旌平躺在一旁看着他不置可否。
肖未然稍稍放心,悄悄裹着被子往最里侧挪。等离得他三尺远了,肖未然才松了口气。
只是那口气还没吐完,肖未然就觉身上一凉,紧接着被一只坚实有力的胳膊拦腰一带,眨眼间不知怎得就滚到了燕抚旌怀中。
燕抚旌这厮脱得干净,肖未然刚因上药也被迫脱干净了,这样一来,二人瞬间便肌肤相贴起来。
“你!你别闹……”肖未然一下子就红了脸。
因燕抚旌这厮搂得紧,肖未然的脑袋只能紧贴在他胸膛上,耳听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肖未然越发面红耳赤。
“我……我身上有伤。”肖未然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来,赶忙推着他的胸膛提醒他。
“嗯。”
燕抚旌只是简单应了一声,肖未然却觉得他的呼吸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越发喘不动气,五脏六腑似要一把火烧了般。
“你……你松开些,我喘不过气来。”肖未然在他怀中难受得动了动。
燕抚旌闻言松了些力道,低下头看向他,“父亲说你今日生我气了。生何气?”
肖未然撇开了眼,心道:你个混账还在明知故问。
燕抚旌见他不答,抬起右手缓缓摩挲着他的肩胛,“今日之事,我自问未做错。”
肖未然当然知道他未做错什么,可心底就是气他。
“这些事我大可以瞒着你做。”燕抚旌见他不说话,想了想又坦诚道:“只是没必要。我燕抚旌本就是这般,你既是我的人,也该让你早些看明白。”
肖未然仔细想了半刻才明白过他的意思来。这厮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我燕抚旌就是这么个混账,你既改变不了我,也摆脱不了我,还不如早日叫你看明白我然后接受现实吧。
肖未然鼓了鼓腮帮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为他的直白而感动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