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障眼法
谁能想到,这些后面赶来的军士们,都是带着锅碗瓢盆来的呢!他们人手一口大锅,都改成了行军灶,就地生火点起炊烟,从城中带来的食物和牛羊肉,都被直接扔进锅里,就地煮开了吃。
谁能想到出来打仗,还有这种待遇。士兵们吃得挺开心,江北沿线遍地炊烟,行军灶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正常营地的数量。
这边集体煮羊肉,香味扑鼻,潜伏在边上草丛里的百越探子都馋哭了。
探子饿得直流口水,回去之后恶狠狠地向元久告状。探子给元久的消息是:对面的乾军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兵马。
d林城外并无援兵,凫休所言十万精兵,实际不足一万,并且凫休胆小怕死,并未亲自御驾征讨。
河对岸的乾军则同样在虚张声势,他们就地生火,架起数量如此之多的行军灶,就是想蒙蔽百越军的视线,做出精兵齐备,大军压阵的假象。实际上他们并无战船,根本无法渡河作战。
元久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重担落下去一些,但他依然有疑虑未消:“既然他们的兵马不多,那么乾军为何不守在d林,先将城守住,而要进到潮湖一侧?”
夏丹倚在元久身侧轻声细语地说,“前次何瑜就因屯兵d林而舍潮湖,让大王得以渡河。现如今他们要想守住d林,就不能让大王过去增援。”
“可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丹见元久有所动摇,不由得再劝说他:“大王,我军还是先撤退几里。”
元久将夏丹揽入怀中:“爱妃若是觉得军营辛苦,不如本王早先差人送你回去。”
夏丹只是微笑着摇头,不再回答。
元久仍想再坚持几日,这种僵持并无多少意义。可正是因为无关紧要,所以元久才更加坚持多驻留一段时间,这纯粹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但在某个太阳初升的清晨,突然有将士冲进元久的营帐,惊慌失措地大喊:“大王不好了,乾军,乾军攻打了d李边上的姚城!”
元久跳起:“什么?”
他匆忙冲出帐外,江对岸炊烟四起,一片黑色的炊烟弥散开去。
士卒哭丧着脸哀嚎:“大王,此乃乾军障眼法,是为了蒙蔽我们的视线!他们假意的点起炊烟,欺瞒我们,实际上大军早已撤走。他,他们假意调换江防,实则在探查江北沿线的城镇!大王,姚城危矣!”
元久一把抓住将士的衣领,他怒目咆哮:“姚城有多少兵?”
“无兵驻守。”
“我问的是他们!”
“一万多!”
“大军随我渡河而去,去姚城阻击乾军!”元久惊慌失措,立即调集大军乘水路往下前往姚城,只留下五千士卒在江岸边防守。
“乾军携有弩机,将盾牌架在船上,连成一线,所有将士退回船舱内躲避!”
百越将士们听元久号令,立即进入舱内躲避。
周琰站在江边,他看到百越军的战船,朝姚城方向涌来,随着波浪一晃一晃地摇摆着。
现在船行至中央,要想逃还来得及。
他抽出一支弩箭,在火盆里一过,张开左手腕上的弓弩,朝最中央的大船射去。那支火箭深深扎在船上,木船底部的火苗迅速燃烧起来。
船舱中的士兵最先看到的,是悬挂在船外的旌旗突然炸了开来,闪过一道刺眼的光,随后整个桅杆着了!
虽然行在江面,但火势是朝上的,很快,整个巨大的木船开始熊熊燃烧。
“船着火了!”士卒们大喊起来。
他们仓皇从船舱中跑出来,对面的弩机正对着他们,一片火箭对着船只齐发,行到水中的百越军船只相继开始着火。
“孙猛你欠我个人情。”周琰望着江面上的一片火光自言自语。救火并不难,江上要多少水有多少水,如果不介意待会儿火势烧穿船底,那么他们可以再等待一会儿。
而此时,孙眷为督军与凫休做主帅的中军,已经抵达了潮湖岸,姜尤大夫和伍叙的下军正在d林守城,他们在江边架设起小船,准备渡河。
这些小船全部用铁锁链连接在一起,船上有人和马,而所有马身上也穿有铁甲,甲胄上有诸多环扣。
孙猛跟在军中,他畏畏缩缩地拎着铁索,暗暗庆幸没碰见周琰。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孙猛根本没有想到任何造战船的办法,他想破脑袋也做不到,但既然他师父都这么说了,大王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只能哭着去求周琰帮忙。
他大半夜冲进周琰的家门,趁着周琰刚被吵醒神志不清,冲过去先跪倒在地,抱住周琰的腿就是一通哀嚎,哭得比上次醉酒更加真情实感,眼睛都快哭肿了。孙猛哭诉他根本无法造出大王想要的战船,但要是造不出来,他可能就要跳进太湖喂鱼去了,周琰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周琰大半夜被叫起来,冷眼观看孙猛涕泗横流,冷漠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外冷内热。”孙猛抹了一把泪,特别诚恳地闪着泪光,“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个态度就说明答应了。”
周琰震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谁跟你有情分,赶紧走!”
“那就当我单方面倒贴。”孙猛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哪还顾得上脸面,“大哥,看在我倒贴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出于同情都该帮我一把对吧?”
周琰倒退一步,表情嫌恶:“你恶不恶心?”
“我也觉得挺恶心的。”孙猛神情悲壮,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耍赖到底,“但我都要被喂鱼了,我哪还顾得上这些!要是我真交代在这儿了,我就恶心死你!”
“我可以帮你,但不可能替你全部揽下。”
周琰松口,孙猛瞬间从地上蹦起来:“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帮我!”
“水战最重要的就是船,江面上最怕的就是船不稳或是翻过去。你师父之前曾让兵卒携带长矛,袭击百越军的船只,但百越军不是傻子,吃了一回亏不会再被坑第二回。如果我们想渡河,他们必然会带着长矛等在对岸。”
“但是矛,只能前刺。”周琰突然伸手一勾,他手上那把黑色的长剑倏忽一闪,从孙猛眼前横扫而过,直抵在孙猛的喉口,“矛能刺穿船的底,且有人身三倍之长,并不灵活。如果我们用马和骑兵,矛的优势就不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