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也会难过吗(二更)
孟多昏睡了两日,秦白见到了秦赋璋,问起接下来的打算,秦白告诉他爹,既然鹿时应已经不在,他也不会继续留在京城,但离开之前他要等章小侯爷的消息,章小侯爷带人去追杀大师,已经去了五日了。
秦赋璋吃惊,说:“大师来京都了?”
说起此事,秦白愤怒难忍,说:“二皇子胆敢谋乱就是大师在背后捣的鬼,他还在北屿救走了轩烁,才导致轩烁出现在京都,用机关盒伤了我数千将士,还重伤了时应,不抓住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虎毒不食子,秦赋璋万万想不通,大师养育鹿时应长大成人,培养他成材,却又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是为何故,但秦赋璋也认为如此古怪残酷的人,不除必是祸患。
交谈之中,秦白看见阿洛从药房端了熬好的药,小心翼翼往侧院走去,对秦赋璋说:“爹,您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到京都来?”
秦赋璋于是和秦白说了他遇见孟多的经过,听完秦白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时应临死也没见到他一面,虽然时应不说,但终究会遗憾失望吧。”
秦赋璋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抓了抓脖子,然后哎哟一声,感觉有什么咬他,伸手往后一抓,抓出来一只毛绒绒的东西,秦赋璋抬手就往外面扔,“这京都的耗子竟敢爬到老子头上!”
秦白顺着他的手看去,愣了一下,连忙说:“爹,等等!”然后及时从他爹手里救下了‘耗子’。
秦白说:“这是孟老爷养的宠物,不是耗子,时应说叫袋鼠。”
小叶子被捏住后颈,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捏着一片小树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要丢他的老头。
秦赋璋:“袋鼠?哪个袋?”秦白把小叶子柔软的腹部露出来,用一根手指轻轻拉开小叶子肚子上的小袋子,说:“这个袋。”
秦赋璋凑近了眯着眼去看,小叶子害羞的用爪子捂住他肚子上的小袋子。
秦赋璋说:“嗳,公的。”
秦白:“......”
他爹往哪看呢。
孟多梦见了鹿时应,依旧是白衣胜雪的样子,坐在鹿府后院静水潭边的梧桐树下,孟多从回廊里走到矮几桌前,鹿时应抬眸望着他。
孟多又掉了眼泪,身体轻轻的颤抖:“......对不起。”
鹿时应的声音很温柔,说:“不哭了。”
孟多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哽咽的说着话,说他总是仗着鹿时应对他很好,肆意妄为的伤害鹿时应,说很难听很残忍的话,明知鹿时应身不由己,却从不体谅、不关心他。
鹿时应抬手给他擦拭眼泪,孟多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问鹿时应:“你也会难过,是吗?”
鹿时应笑了一下,他会比孟多更加痛苦,但是他只是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孟多说:“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去陪你好不好?”
鹿时应轻轻的摇头,“留下来,照顾小叶子。”
孟多说:“如果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鹿时应站起来,将孟多推开一些距离,他的手指划过孟多的脸颊,碰触湿润的泪痕,低声说:“会有别人的。”
孟多用力的摇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会的,不会的......”
鹿时应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最后看了一眼孟多,说:“我该走了。”
孟多:“不要!时应,不要走!不要!”孟多大声的呼喊,拼命地想去抓住鹿时应的手,但他无论如何都在碰触不到他,眼睁睁的看着鹿时应一点点消失在梧桐树下。
孟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的看着陌生的房屋,掀开被子冲到门外,他跑的踉跄不稳,在门槛被绊了一下,跪到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半晌后,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钟齐雁从外面走进了,看见孟多,连忙跑了过去,“阿多,你终于醒了,你你别哭了。”
孟多抓住胸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颤抖着手伸进怀里去摸,摸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摸到,说:“小叶子,小叶子在哪里,小叶子在哪里......”
钟齐雁说:“小叶子在秦大夫那里,你昏睡了五日,来,先起来,你回屋里,我把小叶子带来。”钟齐雁将孟多搀扶回屋里,让孟多重新躺下,为他盖上被子,说:“等一下,我去把小叶子抱过来。”说完,钟齐雁快步跑了出去。
孟多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他什么都没有想,眼泪却顺着眼角流进鬓角,孟多抬起手遮住眼睛,初春的风料峭寒冷,从敞开的门窗吹进来,孟多感到很冷,在被子里蜷缩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孟多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他睡得不太|安稳,恍惚中感觉一双冰凉粗糙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孟多猛地睁开眼,那双手立刻用力掐住了他。
孟多睁大眼睛,看见一个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掐着孟多的手却像铁烙一般坚硬冷酷,老和尚慢悠悠的问:“鹿时应的孩子在何处?”
孟多因为窒息,血色涌上脸颊,“......你是谁”。
老和尚说:“不必知道我是谁,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孟多想要掰开脖颈上的手,老和尚笑起来,一点一点收紧手指,“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找,他的孩子不是人,对不对?你也不是人。”
孟多因为昏睡多日没有力气,只觉得呼进的气越来越少,有那么一刻,孟多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能去见时应了......
“你是大师?”钟齐雁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来,“你放开阿多!”
小叶子从钟齐雁手里跳了出来,小巧灵活的朝孟多跳去。
孟多的头猛地一疼,大喊:“不要――”小叶子跳到半路被大师截住了,老和尚粗鲁的拽着小叶子的尾巴,脸上露出了扭曲丑陋的笑容,说:“就是这个小东西?”
小叶子一扭身体,嗷呜一声啃住大师的手掌边缘,但它太小,这一咬没有半分威胁,大师掐着小叶子,然后看向孟多和钟齐雁,缓缓抬起手,说:“你们两个留不得”,说着朝孟多的额头拍去。
一只碗从门外飞进来撞歪了大师的手,阿洛熬个药的功夫没料到主子险些遇难,他飞快冲进屋子里与老和尚厮打在一起。
院子里传来许多脚步声,大师扭头看了一眼,暗骂一声,掐着小叶子撞开窗户,消失在了窗外。
章礼江一身狼狈,顾不上和孟多打招呼,带着四五个人也从窗边翻了出去,追着大师而去。
孟多叫道:“阿洛,他抓走了小叶子!”
阿洛应声也跟了出去。
孟多怔怔看着空无一人的窗户。
侧院的动静引来了秦白和秦赋璋,秦白看见孟多脖子下的淤青掐痕,正想为他诊治,孟多却忽然按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喃喃说:“......小叶子,时应让我照顾他......”
秦赋璋眼见不对,抬手去点孟多胸口的穴位,刚碰到他的身体,孟多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唇色隐隐有发青的征兆,秦赋璋眼疾手快从药箱中抽出三根银针分别下在孟多的头部和胸部的穴位上,说:“孟兄弟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