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79章绝渡逢舟(二) - 让外戚再次伟大 - 乌鞘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79章第79章绝渡逢舟(二)

第79章第79章绝渡逢舟(二)

定阳王一副要和在座所有人拼命的架势,对宗室又不能乱拍惊堂木,徐照白用眼神示意左右禁军各向下一步控制局势,后才道:“殿下,今日诸官集此,是奉圣旨行事,祖制有铭,不得违逆。若是早一些结束,王妃阁下就能早一些去休养平息,还请您勿要操切。”

他的平静让定阳王更显失态,最终是刘王妃起身拉住姜苻,他才涨红着忿忿的脸,规矩坐下。

情势已平,徐照白如他所言,尽快进入问询。

“殿下,据州府衙门联名所奏,您于五月初五调拨三十一人前往西陶县西北鹄雁山脚的营造地,可有此事?”

“有。”定阳王没好气地回。

“你们在营地修造到傍晚,凌汛过境,本在半山挪运资材者,包括殿下您,都遭逢水流,一部分人被冲走,一部分人得救。您在部下亲随保护下得以无恙而退,可有此事?”

提到那日从天而降的灾厄,定阳王才有了些许敬畏的余悸:“是这样。”

“您所在的营场被围困水中,隔绝各道,您自告奋勇,与亲随用运货的小舟在水势减缓后返回县城,不料县城大部分被洪峰摧毁,只余一两处高地,这时您被州府衙门截行,带至州府府城青宕,这些旁人的叙述可有误?”

“无有。”

“既然如此,那您的几位亲随的证言便有可信之理,带他们上来。”

这些人都已经和定阳王分别关押多日,至堂前时,神态各有疲惫落拓,他们并没有定阳王的身份和匹配的待遇,各个换上了粗布囚服,手戴镣铐,三个人一字排开,齐齐跪下。

定阳王见自己从小到大的亲随这般凄惨,当即起身发作:“还没给本王定罪,怎么本王的亲随就上了镣锁?这是做什么!”

三个亲随中一人听了这话,忽得落下泪来,只是不敢高声,在堂前低低的啜泣。

潘翼发现,徐大人已经看出这对宗亲夫妻的强弱,此时他并不去看定阳王,而是看刘王妃,刘王妃何等聪明,当即拉着姜苻坐下,示意他不要开口。

解决了噪音,徐照白以此让下面三人报出姓名,验明正身后,例行发问:“你们三人都在凌汛至西陶当日随你家王爷前往营地,定阳王让你们陪同是去做什么?”

公堂忽然安静,许久,其中一人低声道:“监造……”

“监造什么?”

“王爷……王爷的私产……”

定阳王姜苻仿佛遭到雷击,难以置信望向堂前。

另一个人则嗫喏许久,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最后一人始终不发一言。

潘翼用余光去看朱善同,对方平静的面容细处,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好……好……”定阳王猛地起身,“你们……你们都好得很啊!”

“定阳王殿下。”徐照白及时出声警告,“即便他们是你的亲随,此刻也是本御史的证人,不得放肆。”

这已是拿御史的身份进行严肃的示警,潘翼作为一个经历一部分案情曲折之人,是明白其中疑点并从个人角度认为定阳王有所冤屈的。

可是作为大理寺少卿,目前的人证依照律例,已经足够指认定阳王的罪名。

除非梁道玄能拿到新的证据,可惜小国舅他人现下不知死活,只那一封广济王的信无济于事。

刘王妃看出了警告的意味和徐照白的强硬,再度拉着丈夫就座,而她却也面有浮白,冷冷盯着跪下的三人。

“你们在出发前往之前,可知这是私产?”徐照白继续发问。

方才颤着声说话的亲随答道:“知道。”

“其余百姓可知?”

“他们以为……是在建的书院……这才愿意前往……”

眼看定阳王又要冲上去,徐照白命人带三人下去,这才制止又一次闹剧。

而这时,朱善同站了出来。

“启禀御史大人,关于这三人的证言,还要可佐文书。”

这是潘翼先前所不知的,他也死死盯着朱善同,看他自袖口抽出一折,请禁军递上。

“此乃定阳王殿下自县中仓廪暂调资用的文书,上面有王爷本人的签押。这是西陶县知县蔡孚所呈。”

徐照白看验之后,让禁军转呈给定阳王:“殿下也过目,看看是否是您亲书。”

白纸黑字,定阳王仿佛终于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欺骗与背叛,咬着牙,额头尽是青筋,却也只能点头。

“蔡知县何在?”确认了物证,徐照白照例传人证。

蔡孚的年纪与朱善同相当,他不属于州府衙门,也没有资格在此听审,需传方入,恭敬向徐照白问礼而拜,在提问后,娓娓自述:“下官西陶县县令蔡孚,一月余前,约四月中旬,定阳王殿下寻至衙门,请我通融,他说自己的宅子年久失修,王妃又已月份重了,要提前备好颐养之地,以供他日世子郡主所用。下官认为这不合规矩,所以就……就没有立即答应。然而没过两日,定阳王又来了,这次是拿着图纸烫样,说要改建书院……”

他低着头,声音也满是凄楚的无奈:“下官不过是个微末知县,但也知道要造福一方百姓,这是好事,所以我才调拨了些粮食,以供征发百姓所用……如若知道是这般伤天害理有逆民生的用途,借下官一百二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

“你……你信口雌黄!”这次,刘王妃也按不住暴怒的定阳王了,他豁然跳起,浑身战栗,双眼也都是血红颜色,“明明本王头次去找你问粮食的事被你一口回绝,待到几日后,你复来寻我,说这粮食可以暂借,只要秋后以本王庄野田地的粮食补足即可,你怎么在御史面前都敢胡沁?你敢不敢与我对天盟誓!若谁说了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被怒言质问的蔡孚并不去看暴怒的定阳王,他只擡眼对视徐照白,而后俯首叩头:“御史大人明鉴!下官所言皆是实情啊大人……请大人护我性命……勿要让皇亲国戚伤我一芝麻小吏……求求大人!”

最后几声,近乎哀哭。

他这样示弱,反而更激怒了定阳王,姜苻此人脾气之激切,令人咋舌,冲上前去竟拎起蔡孚的衣襟,将他双足都提离地面,徐照白见状不好,未传衙差,只命禁军上前,分开二人。

但定阳王本就有股蛮力,加之怒不可当,竟将两个上前的禁军都甩脱开,擡手便要殴打蔡孚,这拳头要下去,潘翼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呈上那封信的证据了。

无有命令,衙差不敢上前,禁军一共在场六人,齐齐上阵,总算分开了蔡孚和姜苻,只是姜苻兀自挣扎,又是要擡脚踹人,又是挣脱不得后扭动上身,州府衙门的人不住喊着成何体统,朱善同最会点火浇油,他对徐照白说的是大人息怒。

眼看场面无法收拾,只听清脆亮响,“啪”的两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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