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驱车明月中
长平五年三月,北狄聚兵二十万,与宁远大将军部众于青川决战。
我军大捷。
快马加鞭发回京中的军报上只这么几行字。
轻飘飘的写不满一页纸。
背后流淌的却是无数人的鲜血。
师隐单膝跪在地上。
三月的北境,丝毫不见春色。
到处都是冷硬而肃杀的。
他身上穿着的战袍满是血污,有敌军的,有同袍的,还有他自己的。
岑副将寻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时他才刚入伍不久,曾远远瞻望过――那是大盛的战神。
师隐听见动静,抬起头望向岑副将。
岑副将敛下心绪,走上前,神情凝重道:“京中传来了急报,似有大事发生,将军叫你立刻去见他。”
京中急报?
大事?
会是怎样的事情,急报要送到了边地来?
师隐只能想到一个人出事了。
岑副将把师隐领到许厉处,并没有一同入内的意思,只站在那里,说:“将军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
师隐不多耽搁,微一点头,就向内走了进去。
屋里,除了许厉之外,还有几个人也在。
许厉来回踱着步,等师隐一到,就赶忙抓着他坐下来,说:“京中传来急报,只怕是要变天了。”
说罢,许厉就将一封信递给了师隐。
师隐接下,又去看其他几个人。
许厉道:“你快看吧,我们都已经看过了。”
师隐这才将信展开看了。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皇帝病重,太后接掌宫城。
干州宁王举兵北上。
师隐拿着信的手一紧,朝许厉看去,问道:“这信,何时送到?是谁寄来的?”
许厉回答道:“就在方才送来的,落的是平陵伯韩宗言的印。”
韩宗言?
师隐拧眉,大战才将将结束,这信就来的这样巧吗?
且韩宗言远在京城,他又是如何得知北境边地的战况的?
师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桑成林。
或者,该是谭钧元。
他们翁婿二人,曾到过北地,处理过雪后赈灾一事。
若说由他们埋线暗桩,也并非不可能。
但照时间,若是真的如此,那么阿鸾的布局,只怕也是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的了。
这就是皇帝。
许厉沉声道:“宁王举兵北上,无论目的为何,就已是谋逆了,况且就此看来――只怕宁王是想要与太后里应外合,篡夺江山。”
师隐将信叠回去。
他只担心那一句话。
皇帝病重。
阿鸾病了吗?
病的该是多严重,竟然叫太后掌控了宫城。
他很知道,太后是如何不喜阿鸾。
阿鸾也曾不止一次地跟他提过,太后是更属意干州的废太子继位的。
如若病重是真,即便布局再天衣无缝,那么阿鸾的性命,亦是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