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吐了
第71章吐了
“呕……”听到呕吐声，苏荷回头，看见王氏右手捂着胸口，垂着头嘴边沾着透明的唾沫，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透着莫名的讽刺意味。脚边，圆润的包子已经沾满了泥土，还冒着热和气儿，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人会管它了。
“娘！”苏荷也顾不得看锅上面蒸着的包子，转过身，扶着王氏的左胳膊，急切的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镇上给你叫大夫！”
郑东旭也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王氏，复而又看着苏荷，悄无声息的靠近苏荷，站在苏荷的身后，而韭菜似乎也觉察出了什么不一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王氏，一张小嘴张张又合合，可是硬是不敢说话。
苏荷扶着王氏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坐下，郑东旭看着没什么问题，转身贴心的拿了一张毛巾过来，递给苏荷，韭菜乖乖的跟了过来，一只小手拿着舍不得放下的包子，另一只手却是牵着王氏的衣摆。
“娘，我去叫大夫！”苏荷给王氏擦掉嘴角的唾沫，看王氏半天没有缓过来，脸色更是苍白没有颜色，忍不住说道。转身就欲往门口跑去。
郑东旭一把抓住苏荷的手臂，隔着一层衣物，苏荷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郑东旭手掌传来的热气，有力的大掌握着苏荷细细的手臂，几乎把一用力苏荷的手臂就能断掉。
苏荷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郑东旭没有说话，可是眼里的指控却是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明白，慌乱的她没有细想郑东旭为什么会抓着她的手臂，她一心扑在王氏的身上。
郑东旭的眼睛里面除了担心，除了关怀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他握住苏荷的手臂，清冷的声音缓缓地在苏荷的耳边响起：“你在这里照顾大娘，我去找大夫！”说完就放开苏荷的手，看了王氏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了。
“等一下……”王氏虚弱的声音响起，叫住了门口的郑东旭，她摇摇头，说道：“荷儿，东旭，我没事，别太担心了，不用找大夫了！”她摸了摸乖乖的站在自己身边的韭菜的脑袋，露出一个虚弱却温暖的笑容。
苏荷看着王氏，脸上的担心怎么也掩饰不住，叫道：“娘……”她还想劝说王氏，可是看着王氏面上的坚定，到嘴的话没有说出来。
“东旭，回来吧，今天韭菜的生日，别因为我而败了大家的兴致！”王氏摇摇头，慈爱的看着大家。
“娘……”
王氏看着苏荷，想了一下，说道：“别担心，也许是早上起得有些急，所以才会恶心呕吐的，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王氏扶着竹桌的边缘，站了起来，脚步平稳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有人看到，在王氏淡蓝色的百褶裙下面，两条纤细的腿在微微的颤抖，背着苏荷他们的脸上，似乎更苍白了。
郑东旭看着王氏的背影，神色中若有所思，默默地走到苏荷的身边，一把抱起韭菜，看着王氏关上房门。
“娘，奶奶怎么了？”韭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小年纪的他还是觉察出了王氏的不对劲，奶奶平日里最关心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他，娘说他之后，奶奶还会把他报道自己的怀里细细的安慰，奶奶温温柔柔的声音很好听。
苏荷摸了摸韭菜的脑袋，摇摇头，脸上不露声色，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像是在笑，可是笑意却是没有晕在眼里，她细细的说道：“韭菜，奶奶没事，你去玩吧，菜包子等一下就好了，待会儿和娘去潘奶奶家送包子去，好吗？”
听到苏荷的话，韭菜的眼睛一亮，他是认识潘奶奶，一个笑起来很爽朗的奶奶，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小姐姐，他记得那个小姐姐喜欢和他玩，笑起来甜甜的，声音也是甜甜的，他喜欢听小姐姐叫他“韭菜弟弟”，可是，长这么大，他从没有去过潘奶奶家，娘和奶奶不允许他轻易出门，他知道潘奶奶他们住在村子里，可是，他却是没有去过潘奶奶家。
“娘，真的吗？”韭菜似乎不信，他平日里虽然乖乖的听话，可是和潘敏儿熟悉之后，听起潘敏儿说起村里的小朋友们，还是很渴望和他们一起玩耍的。
苏荷点点头，说道：“去玩吧，等一下就好了！”韭菜得到苏荷的保证之后，欢呼一声跑远了，可是，韭菜却没有在院子里玩耍，而是进了火炉，然后蹑手蹑脚的推门进了王氏的房间。站在王氏的床前，韭菜定定的看着闭着眼睛，歪躺在床上的王氏，突然间心里很是不安。
蓦地，韭菜上前，使劲的推着王氏的胳膊，嘴里叫道：“奶奶，奶奶，不要丢下韭菜，不要丢下韭菜！”
王氏正迷迷糊糊地，她似乎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向自己招手，她慢慢的向自己的丈夫走去，看到自己丈夫十年如一日的小脸，一直没有变过的温润的眼光，不健壮却让人倍感安心的身躯，她慢慢的走着，伸出手，想要拥抱自己的丈夫……
“奶奶，奶奶……”韭菜的声音让王氏惊醒，她转头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丈夫，想叫，可是却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愣愣的盯着苏荷坚持买回来的轻纱蚊帐顶，半天没有回过神，直到韭菜快哭出来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看着平日里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红着眼睛，小小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王氏的心忽然暖了起来。
也许那一刻她很想随着自己的丈夫离去，离开这个世界，在韭菜叫回她的那一刻，她甚至很像大骂韭菜一句，可是，这一刻，她不在乎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现在是轮到她了吗？老天是不是很不公平，自己这一辈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为什么厄运老是降临在她的身上，似乎日子刚刚好一点，自己就得面临厄运。
她抬了抬无力地手，扯起自己看起来红的很不正常的嘴唇，说道：“小宝贝，没事，奶奶只是很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韭菜毕竟很小，看不出来王氏的脸上的复杂，听到王氏的回答，乖乖的点头，对着王氏说道：“奶奶，韭菜不打扰奶奶休息，韭菜出去找娘了，娘说要带韭菜去潘奶奶家里送包子呢，奶奶，我可以找敏姐姐玩耶！”
王氏笑道，脸色稍稍转红了，看起来似乎精神了一点，她挥挥手，说道：“去吧，你娘估计在等你呢！”
苏荷看到韭菜半天也没有从王氏的屋里出来，就在院子里叫道：“韭菜，快出来吧，菜包子好了哦！”一面还对郑东旭笑笑，随手把蒸好的包子第一个给他，说道：“尝尝看，喜欢不，我最喜欢这个味道的包子了！”
郑东旭很诧异，他以为在乡下长大的人会比较喜欢吃肉，没想到苏荷竟然会比较喜欢吃蔬菜，毕竟在乡下，肉是很难得的食材，即使踩水埠靠山，而山里不缺肉食，但是却没几个人愿意进山找吃的的，山里豺狼虎豹很多很危险，只有一些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的人家才会愿意进山，当然郑东旭列外。
郑东旭顺从的接过苏荷递过来的菜包子，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神一片温柔，和苏荷她们相处越久，郑东旭越觉得苏荷就是他这辈子认定的人，她虽然不是很漂亮，可是自身却有着与众不同的韵味，很聪明，面对自家的困境，却从没听见她怨天尤人，带着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努力地生活，在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的都是淡淡的笑，那个笑容，感染了他灰暗了二十年的生活。
觉察到郑东旭火热的视线，苏荷觉得有些不自在，相处了这么久，苏荷不是没有觉察出郑东旭对她的感觉，可是，这辈子，苏荷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的把韭菜养育成人，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敢保证自己再嫁之后，那个男的会对韭菜好。
苏荷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收拾了一下锅里的包子，然后拿了一个篮子，垫上干净的布，每个味道的包子捡了是个十来个，装了满满的一篮子，看到从门里出来的韭菜，叫道：“韭菜，去洗洗手，洗洗脸，我们去潘奶奶家。！”
因为韭菜还小，又不是一直有时间有空帮他洗手洗脸，而且，为了锻炼韭菜的独立性，所以，经常性的会在洗漱的地方放上一盆水，把它放在太阳下面，晒上一晒，就是热的，也不用经常去加热水，很方便。
韭菜一声，自己跑了过去。
苏荷看了郑东旭一眼，问道：“郑大哥，你要去么？要不一起去吧，就当是走走了！”
郑东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去，转身却打算出门转转，他这一次想要进山打些猎物来看看，免得老是被苏荷看扁了，其实，他真的不缺打猎物卖的那两个钱。
苏荷知道郑东旭不会去的，以他的样貌，去村里只有被围观的份儿，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感觉，而且，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郑东旭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