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上梁

第65章上梁

这些天，郑东旭每天都会上苏荷家帮忙，或是砍柴，或是捡水，还在苏荷和王氏都忙不过来的时候，带着小韭菜玩耍。已经和苏荷一家人都很熟了。今天他会来，苏荷一家都不感到意外。

韭菜在王氏的怀里，看到郑东旭，脸上露出明媚的笑脸，他伸直身子，伸出小胳膊，对着郑东旭叫道：“郑叔叔，抱韭菜！”

郑东旭上前，从王氏怀里接过韭菜，脸上虽一贯没有表情，眼神却是柔和了，轻轻地抱紧了他，嘴里说道：“小韭菜，难得主动让叔叔抱呢！”

苏荷笑笑，和王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里看到了笑意。

韭菜奶声奶气的说：“韭菜摔跤跤，尅心脑儿流血血，走不了路，奶奶抱着累……”语气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尅心脑儿，指的就是膝盖，是青木镇这边的方言。

郑东旭一听，愣了，感情这孩子是怕累着他奶奶才让自己抱的，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眼睛扫过苏荷，看到她已经笑得不可自持，小脸红润的像是天边的晚霞，露出一口珍珠般的小米牙，精致小巧，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见苏荷灿烂的笑容，郑东旭悄悄的扭过头，目光看向远方。

王氏也在笑，只是笑得很含蓄，不过周身都散发出甜甜的味道，显示她很开心。

竹林已经被稍作清理了，杂草杂树什么的已经被清理掉了，另一边，在潘明的指挥下，鞭炮已经噼里啪啦的想起来了，一听到鞭炮声，人群明显骚动起来，这是要开始上横梁了。

果然，鞭炮声在这边响起，那边就响起了一声一声的号子声。

一根大柱子，已经请田木匠给刨的元圆润润的，其实很多人起横梁喜欢方方正正的，可是王氏就喜欢圆的，她希望自己一家能圆圆满满的，苏荷则觉得无所谓，王氏喜欢就好。八个人，抬着横梁上了堂屋，嘴里一直吆喝着。

调皮的孩子围着大横木打着转，跑老跑去，旁边的大人们嘴里呵斥着，三五成群的妇人也对着这一根横木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场面一时间很是热闹。

鞭炮声响起，就有人找上王氏，和她攀谈着。苏荷也应付着找上来的妇人们，只有郑东旭抱着韭菜站在一旁，可是郑东旭不同于一般乡下汉子的气质惹得年轻妇人们频频的投目关注，甚至有些胆大的抛一个媚眼，或是故意扭着妖娆的身子走过，以期得到郑东旭的一个目光。

可是郑东旭没有半点反应，只顾逗着怀里小韭菜，也不说话，摸摸韭菜的小胳膊，挠挠韭菜的小脖子，把韭菜惹得哈哈大笑。

那边，汉子们已经把圆木抬进堂屋了，打横放好，重重的横木放下时，击的地上的灰尘溅起，在阳光下飞舞。

潘明一段长长的新屋落成文一说，最后，高喊一句：“上梁！”

随着这一声令下，潘森和钱兵同时单手提起横梁，对望一眼，抬步顺着梯子往上爬。只听潘森高唱道：“一步抬，抬得王家财源来！”

潘森话音刚落，钱兵立刻接到：“财源滚滚进门来！”两人也顺利的抬腿站在木梯子的第一个台阶上。

好不容易，十个台阶爬完了，潘森和钱兵都已经额上冒汗，背部的衣裳也湿了一大块，提着圆木柱子的那只胳膊在袖子里微微的颤抖，看样子是累的不行。

横梁顺利的架上了，一直关注着的王氏松了一口气，望向苏荷的目光满是喜意，对着正好奇的看着听着潘明和钱兵的韭菜说道：“有趣吗，小韭菜！”

韭菜收回目光，大力的点头，明亮有神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兴奋，又转头看着已经安安稳稳的架在堂屋上方的大横木，目光带着渴望的看向郑东旭，嘴里说道：“叔叔，韭菜想上去……！”

郑东旭一愣，顺着韭菜的目光，看上去，轻声问道：“韭菜是想去上面吗？”

韭菜点点头，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郑东旭，希望郑东旭能满足她的小愿望。

王氏也听到了，看着横梁的高度，一脸的喜意刹那间退了一干二净，失声说道：“不行，太危险了！”

声音微微有些高，苏荷本来在和同村的许嫂在说着话的，蓦地听见王氏高叫声，神色一动，对许嫂赔了礼，然后走了过来，问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苏荷看了郑东旭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心里有了一个底，又看到韭菜满脸渴望的表情，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还是站在了韭菜的一边，况且，郑东旭已经表明自己能护得了韭菜的周全，于是，她走到王氏的身边，搀着王氏的一只胳膊，说道：“娘，没关系的，郑壮士身手那么好，山里的老虎狮子都不怕，肯定护得了韭菜的，你不用担心，让他们去吧！”

韭菜在郑东旭的怀里，对着王氏露出大大的笑脸，说道：“奶奶，韭菜想去！”

王氏看着韭菜带笑的笑脸上一双渴望的眼睛，又看到郑东旭对着她点头，用嘴型表示没问题，最终点头答应了。

看到王氏答应了，韭菜欢呼一声，小身子在郑东旭的怀里不停的扭动，嘴里也嘟囔着，小胳膊乱飞舞，显得他很兴奋。

横梁架好了，下面就会撒糖果点心什么的，屋前围了好大的一群人。郑东旭带着韭菜穿过人群，进了堂屋，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抱着韭菜，小心翼翼的走到潘明的身边。

撒糖庆祝是有掌堂师来的，不过看到郑东旭抱着韭菜上来了，潘明呵呵一笑，说道：“小韭菜，你怎么来了，帮潘爷爷的忙吗？”潘明没有和郑东旭说话，仅是点头致意，他和郑东旭没什么话说，不知为什么，他对郑东旭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害怕。

郑东旭对着潘明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一片空洞，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小韭菜则是没有吝啬自己的笑脸，先是对潘明大大的一笑，接着甜甜的喊道：“潘爷爷好！”

韭菜抵不住诱惑，没有回答潘明的问题而是先往下面看去。

只见底下的人群一下子就小了好多，韭菜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什么是近大远小，只是觉得好神奇。在屋顶，缩在郑东旭的怀里，抬头远望，觉得是青山似乎也变小了，自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了。

微风从韭菜的脸上掠过，凉凉的，好舒服呀。天上的云白白的，似乎伸手就能摸到，周身只剩下蓝蓝的天，韭菜一下子就笑开了。

蓦地，韭菜似想起什么，又低下了头。郑东旭像是明白韭菜在想什么，指着苏荷和王氏的位置，轻声说道：“韭菜，看你娘和奶奶在呢！”

王氏一脸紧张的盯着两人，见韭菜看过来，敛去脸上的关切，嘴角拉起，勉强露出笑容，回应着韭菜。苏荷则是直接挥舞着手臂，向韭菜他们打招呼。

看到郑东旭抱着韭菜上了房顶，众人其实很是错愕，一把而言，上梁是大事，不会允许外人随随便便的上去，也不会有人把孩子抱着，攀上了房顶指指点点的。

有好事的妇人就开始彼此嘀嘀咕咕了，说什么王家没有规矩，让自家的小孩子上去也就罢了，毕竟还是王家唯一的男丁，可如今还让郑东旭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随随便便就上了房顶，这是要让一个外人踩着他们一辈子么，又或者，是苏荷这个小寡妇耐不住寂寞，偷偷的勾搭了汉子。

一时间，说什么样难听的话的都有。

而另一方面，了解之前小韭菜走失的内情的人是知道郑东旭的，人家郑东旭是小韭菜的救命恩人，而郑东旭在本村又无亲无故的，两家有这个交情，走的近一点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如今郑东旭抱着王家的孩子，两人还很亲密的样子，就不免有人猜测郑东旭是不是给了老王家两个寡妇什么好处，使得一个外来的男子能站在她们的头顶之上。

有龌蹉心思的汉子还打定主意待郑东旭这个外来人走了之后，晚上敲一下苏荷她们家的窗户，想着若是苏荷寂寞难耐，也能一度春宵。苏荷那个娘们儿以前不见她在村里露面，如今看来，却是比起其他的妇人们更添一份不同的韵味，让人不免心痒痒的。

苏荷是不知道这里的习俗，所以郑东旭登上楼顶她并没有说什么，反而能因为儿子喜欢而暗暗的开心着。

王氏是知道这个习俗的，但是刚开始小韭菜可怜兮兮的表情弄得她心神有些乱，所以也没有多想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只觉得心头火气冒个不停，脸色更添了一抹红晕。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再把郑东旭和韭菜叫下来，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本来没影子的事情，也能被村里好事之人传出个鼻子眉毛眼睛来。索性破罐子破摔，随着他们折腾去吧。

身正不怕影子歪。

不管众人怎么想，仪式还得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