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尘埃落定
第151章尘埃落定
躺在衙门客房里面显得有些硬的床上，苏荷思旋万千，转身将已经熟睡的韭菜抱在怀里，掖了掖两人的被子，停留再说一脑海中的念头却是，活了两世，倒还没有过过这样的年……思绪兜兜转转，最后却停留在了郑东旭有些硬朗的侧脸上，耳旁似乎还有他略显阴柔的声音：“荷儿……”
翻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却是被敲门声吵起的，下意识将怀里温暖的物体抱了一抱，然后才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有些陌生的蚊帐，苏荷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亮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摸了摸韭菜的额头，一边还示意自己已经醒了，一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
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将还在熟睡的韭菜叫醒，对于自己的头疼倒是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昨儿个受了惊吓导致的。
韭菜倒也乖巧，苏荷一觉就醒了，看样子却是不敢熟睡。
两人麻利的穿衣洗漱，门口早有官差等候了，一旁还站了早早起床的甘掌柜，看到苏荷带着韭菜出门，虽然穿着昨日的衣裳，韭菜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紧紧地牵着苏荷。
可是苏荷精神却是不如昨日，脸色有些苍白，衬着那一身嫁衣，有些骇人。迎向甘掌柜担心的眼神，苏荷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个守在一旁的官差倒是有些不太耐烦了，一早就守在这里了，可是这个女人倒是拖拖拉拉的，让人在寒风里面吹了半天，真是的，于是语气也有一些不虞：“好了吧？县太爷都等了半天了……”
苏荷听了，向着那个官差行了一礼，嘴里柔顺的说道：“已经好了，麻烦差爷前面带路……”
那官差哼也不哼一声，转身就走。
甘掌柜看着那官差的眼神有些不对，可是苏荷倒是摇了摇头，说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举步跟了上去。
公堂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覃县令高高的坐在堂上，身后是一幅海上日出屏，上挂一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字样，，高高的拍案桌上面放了令箭桶，惊堂木，以及一些书卷；左右各站了一排衙役，手执水火棍，神色端庄肃穆，衙役身后则放置一些写了“肃静”“迴避”字样的牌子。
以陈家宝和程虎两人为首，堂中跪了呼啦啦的一大片看着苏荷的眼神皆有些耐人寻味。
苏荷目不斜视，带着韭菜走在前面，甘掌柜跟在后面，上前给覃县令行了礼，然后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事实上，苏荷是觉得走了这么一段路过来，头昏得更厉害了，握着韭菜的手冷的让人心惊，韭菜频频的看她。
人都到齐了，覃县令一颔首，啪的一声拍了惊堂木，两旁的衙役吼道：“威武……”猝不及防之下，皆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本站在前面的丁捕头上前一步，吼道：“升堂……”
覃县令粗粗的问了几句“下跪何人，所为何事”的话，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很想看在陈全文的面子上，保下陈家宝，可是转念一想到甘掌柜身上的那块玉佩，想想自己的前途和一家老小的姓名，到底是不敢这么做。
“……现有青木镇陈氏家宝，伙同李家河程氏虎，以及一干人等，强抢妇女，逼良改嫁，后矢口否认，拒不认错，现判决如下：陈家宝为主犯，心思歹毒，判其监禁三年，悔过自新，程虎为从犯，然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得知事情之后，不思爆于人知，反而和陈家宝狼狈为奸，判其监禁三年，并剥夺一切家产；令其他丫鬟婆子数人，因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判尔等当堂棍责二十大板！尔等可服？”
丫鬟婆子连连磕头，求着覃县令饶命，二十大板虽然不是很重的惩罚，可是，她们都是女流之辈，二十大板子下来，可是要她们半条命的。然而，她们的卖身契还在主家手里，出了喊饶命之外，还真的没有半点其他的话说。
然而，覃县令当了县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见过太多的这样的场面，除了挥手让衙役行刑之外，一句话都不多说。
站在两旁的衙役就上前，将丫鬟婆子们压倒中堂，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板子。而陈家宝呢，衙役们似乎知道陈家宝在判决下来之后会大叫大闹似得，早早的将一块布塞进了他的嘴里，拖了下去。
程虎却是不服气，嘴里嚷嚷着“我只是听从陈家少爷的吩咐行事……”也被人拖了下去。
其实，这两人都知道陈家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而且覃县令和陈全文的关系还不错，得益于那年踩水埠村长易人，苏荷所说的那一番话，陈全文自那之后，小心翼翼的腆着脸结交各县的县衙门。
犯人们都已经押了下去，覃县令却不敢高高坐在上面了，疾步走了下来，对着苏荷和甘掌柜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怠慢贵客！”要留两人在县衙过年，语气极其诚恳。
苏荷却是摇摇头，客气的说的：“感谢大人秉公处理，不过，恕小妇人多言，还有一个男子没有抓进来，据小妇人知道，抓小妇人的人以及那些丫鬟婆子，还有那所宅子，都是那个男子的……”虽然提醒了覃县令，苏荷却不打算多说：“小妇人说的这些不过是提醒一番大人罢了，时候已经不早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小妇人还是回家过年的好！”
“再说了，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留在那里也是浪费。感谢大人在这个时候还为小妇人主持公道，小妇人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苏荷对着覃县令行了一礼，韭菜也乖乖的道了谢，然后出了公堂。
甘掌柜留在了后面，却给覃县令塞了一个大封红，然后追上苏荷。
苏荷出了衙门，却没有走，见到甘掌柜出来了，微微一笑：“这次感谢掌柜的照拂了，没想到大过年的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劳掌柜的奔波，实在是苏荷的不是！”
甘掌柜叫来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说道：“东家客气了，为东家做事，也是我应该做的。东家，上车吧，回青木镇可有一段路呢！”
苏荷上了车，将韭菜捂在自己的怀里，因为车里做的事女子，甘掌柜为了避嫌，没用进车厢。
车夫一抽马臀，驾的一声，就感觉到马车在缓缓行驶着。
“甘掌柜……”苏荷淡淡的清雅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了出来，和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淡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甘掌柜却坐正身子，说道：“东家，您有什么吩咐？”
车厢里面半晌没有话语传来，甘掌柜几乎以为刚刚那声叫喊是幻觉，刚刚放松了身子，里面苏荷淡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你……你的卖身契可还在郑大哥手里？”
甘掌柜大惊，他一直以为苏荷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毕竟当初到“荷记”做事的时候，是五爷安排自己过来的，而且也是走了明路的，而且，当初自己确实是大掌柜的，只是，除了五爷，还没人知道自己其实是郑东旭的人。
饶是甘掌柜在江湖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还是异常惊讶，不由自主的问道：“东家，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荷轻笑一声：“我不认为以我的名字会让覃县令大过年的还来开衙，既然不是我，那只可能是你了……没听过你和覃县令有私交……你是秦大哥找来的人……按照他的性子，如果不是完全信任的人，是不会放在我的身边的……”
一句句，一字字，轻轻的，如果甘掌柜不凝神静听，根本就听不清楚，然而还是让甘掌柜大惊，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东家和其他的妇人不同，可是没想到她的思维如此的敏锐，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联系起来，却一口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可惜……冲着你的这份情分，我就该让郑大哥将你的卖身契还与你的……可惜了……”语音虽淡，一直注意着苏荷的甘掌柜还是听清了苏荷在说什么。
不过，虽然听清楚了，他还是不明白苏荷在可惜什么，卖身契回不回来他到无所谓，自己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根本就没有亲人，这个卖身契也不过是让主人安心的所在罢了，自己还打算让主家给自己养老呢，不过，如果主人将卖身契欢愉自己也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却没有接话，车厢里面也安静了下来，马车行驶在车道上，在大年三十其实还少见。
车厢里面，苏荷无端端的想起了郑东旭，下意识的搂紧了韭菜，心里却觉得很苦，猛然间，却想起了一件事。
“韭菜，你为什么不希望娘嫁人？”看着自出事之后，就安安静静的韭菜，苏荷爱怜的亲了亲韭菜的小脸蛋。
韭菜又写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苏荷听，看着苏荷温暖的眼神明确不自觉的说出了心里话。
苏荷一听，心里又怜又怕又喜又悲，紧紧地将韭菜抱到自己的怀里，连声说道：“娘不会丢下韭菜不管的，娘还等着韭菜考了状元回来孝敬娘呢！”
韭菜抬起小手，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将小手放在苏荷的脸上，说道：“娘，我改变主意了，娘，你嫁人吧，韭菜还太小了，护不住娘……”